第85章 第 85 章 跑
平心而論, 如果投靠的主公，沒犯下弒君這等天理難容的大錯，且又處在危難之時, 他做不出背叛之事。如果應子清聽了他的三言兩語, 開始動搖，那他反倒會生出幾分失望。
這也是為什麼，謝言昭再無笑容, 他原本明亮的雙眸，蒙上一層薄薄的憂傷，揮之不去。
“你剛才說的話, 也是我的所思所想。”謝言昭低聲道, “也許我們很相似。”
“賣花燈咯！”挑貨郎肩上, 擔著一根長扁擔, 上面綴滿了各色花燈，沿著鬧市大街，慢慢行走。
應子清被走街串巷的叫賣聲吸引了下, 她好像聽見謝言昭在說話，回頭問：“你說什麼？”
“沒事。”謝言昭臉色微微發白，“你喜歡花燈？”
挑貨郎耳朵尖, 一聽這邊有人討論，朝他們走來：“喲，二位，要不要看看？我這花燈，是用絲絹紮出來的，用的是真材實料！你們瞧瞧，這個花瓣，是不是跟真的一樣？我告訴你們, 就算裡面的蠟燭沒了，你們往桌案上一放，也能當一個擺件！價廉物美，和別的攤主一樣的價格，二十文錢！”
應子清聽挑貨郎胡吹，不過這些花燈，做得是要別致些。
好像這些小姑娘，都喜歡漂亮的物件，謝言昭見她看燈看得興致勃勃，頷首道：“要一個。”
“哎，還是小郎君爽快！”挑貨郎眉開眼笑，把擔子放下，方便他們挑選，“看看，咱這有這麼多，你們要哪個？”
上次應子清拿過並蒂蓮，這次想換個新鮮的。
謝言昭望了她一眼：“要支並蒂蓮。”
“？”
應子清詫異，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這種花燈？難道這裡的男人，對並蒂蓮有格外的喜好？
男人的追求，無非功名利祿，光耀門楣，最好名垂青史，並蒂蓮到底與哪個有關？
她問謝言昭：“這種花燈，有什麼特別好寓意？”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上次他……”應子清頓了頓，把劉之衍的名字吞下去，“就是，上次也有一個人，給我買了並蒂蓮。”
謝言昭眼眸一冷：“誰？”
應子清自然不肯說：“算了，我換別的燈吧。”
“只要並蒂蓮。”謝言昭不顧她的意願，從腰間解下荷包，隨手拿出一塊銀子，遞給挑貨郎，“不必找了。”
挑貨郎接過這麼大塊銀子，兩眼放光，渾身都激動了：“哎喲！我就說，郎君長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高門大戶裡的貴公子！將來也是進朝廷，做大官兒的！”
挑貨郎手腳利落，把花燈點亮了，強硬塞進應子清手裡：“姑娘，你可千萬拿著！並蒂蓮是我做的最好的花燈！公子眼光好啊，他挑的，絕對沒錯！”
挑貨郎唯恐謝言昭後悔，收了銀子，挑起扁擔，撒開腿跑得飛快，轉眼就沒影了。
應子清再次被塞了並蒂蓮，再次不知道這花燈有什麼寓意，她只得拿在手上，無奈道：“你買東西可真大方，好大一塊銀子，得有五兩吧。”
可以把挑貨郎扁擔上的花燈，全部買下。
這種小事，謝言昭從不放在心上：“你喜歡就好。”
火燭躍動的光線，透過薄紗，變成朦朦朧朧溫柔的光線。
應子清一臉懵懂，手裡提著花燈，被動接受著，路過的人投來或是驚訝，或是羨慕的眼光。
也許她在奇怪，為什麼路人會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
謝言昭長袖下的手指緊緊蜷起，他不願意直白地告訴她。買並蒂蓮是他臨時起的私心，他盼望這支小小的花燈，助他實現不可告人的奢望。
聽著旁人將他與應子清，當作新婚燕爾的夫婦戲謔，謝言昭心裡，湧起隱秘的暢快。
可是，他又黯然地想到，以往總有人稱贊他為謙謙君子，謝言昭口中沒有承認，但心底自認，自己的所作所為，當得起君子之風。
卻不想，每每涉及應子清，他竟滿是私心……心底起的種種汙濁骯髒的小念頭，連他自己的都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