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看到他跟你笑了,他說的什麼?”
宮女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笑得面紅耳赤:“說了說了!他說謝謝我,還看我了!”
“你運氣真好!上回我把茶放在他手邊,他看都沒看。”
“他是不是喜歡吃糕點?我發現每次送糕點,他都會對那人說謝謝。”
“下回該我去送了!我定要他多對我說幾句話!”
幾個女孩子笑作一堆,互相打鬧起來。
竇知微推開窗戶,讓外面的亮光,多透些進來。
夏日蟬鳴不止,一隻蜻蜓,停在池塘中含苞待放的荷花尖上。
長時間謄寫佛經,竇知微手腕微微發酸,他輕揉了下手臂,一抬眼,恍然發覺,原來已經天黑了。
同室的同僚早就離開,四下無人。
竇知微一邊思索,一邊從旁邊抽出一頁紙,在上面寫下幾個字。
搖曳的燭火,悠悠地映在那張俊美少年氣的臉上,竇知微茶色的眼眸裡,泛起的卻是一道徹骨的冷光。
桌案上,靜靜放置著佛經,書頁上字字妙筆生花,句句古典大氣,散發寧靜祥和的氣息。而佛經的另一側,竇知微鐵畫銀鈎,落下最後一個筆鋒淩厲的“殺”字。
那張紙上,終於露出全貌:【翟容有異狀,危險,殺】
竇知微等這頁紙的墨跡晾幹,輕輕折疊,裝進一封無名信封,細細封好。
出了宮,坐上馬車,竇知微叫來一名小廝,叫他拿著信,送到安景王府上。
劉弘煦和竇蘭芷定了親,安景王算半個自己人。
既然是半個自己人,竇知微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向長安城近來最熱議的人物,翟容。
不論翟容過往如何,他始終是安景王麾下的一員。
但翟容近日所做的每一件事,已然有失控的跡象。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捐出半副身家,除非他的背後,藏著一個重大而隱秘的目標。
能做到玉川郡最富的商人,翟容一定掌握安景王很多秘密,倘若他脫離安景王的控制,他會成為一個致命的威脅。
就像這一次,翟容用他的手段,將玉川郡富庶之狀揭露無遺,竟引得慶帝的矚目,龍顏大怒。
安景王曾經贈予竇知微點心,而他此番“誅殺翟容”這個計策,算是他的回報。至於安景王是否採納他的意見,那是他的事了。
夜火憧憧,姜澤語在王府的長廊中行走,恰好碰見侍衛來報,說收到一封密信。
“王爺在忙,給我看看。”姜澤語伸手。
撕開信封,匆匆看一眼,立刻合上,姜澤語厲聲問:“誰送來的?”
“說是竇舍人竇知微大人派人送來的。”侍衛抱拳回稟。
姜澤語暗自冷笑:“這人簡直不把我們這些王府謀士,放在眼裡!先前,竇知微暗示安景王派人巡查玉川郡,結果又如何?那不是什麼都沒找到?這次又遞密信!真是小人得志,什麼東西!用得著竇知微給他們出主意?”
他正欲將這封密信撕毀,只當沒收到過,可是眼中閃過一絲光,他手中停了一停。
姜澤語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把密信折疊,收入袖中,他囑咐侍衛:“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我自有主張。”
夏夜漫長,東宮殿內點了宮燈,伴著月亮與流螢,香巧語蘭幾人圍坐。
香巧撐著下巴,唉聲嘆氣:“哎,外面都說翟容,如何如何豪奢。可我這裡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新鮮故事,保準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