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專人唱諾,講一講花的名字來歷,還有故事,為在場的人品一品不同的花色。
烏篷小船首尾不斷,接連而出。擺在船頭的這些花,正值花期,開得富麗大方,極盡妍麗,在座的賓客們看得連連贊嘆。
應子清不大認識,跟著看個虛熱鬧。
來來去去看了一會,一開始覺得新鮮,後面應子清漸漸走神。
劉弘煦與竇蘭芷與他們隔開,在他們對案。他摘的那朵芍藥,被竇蘭芷擱在自己的桌案上,她並不戴。竇蘭芷背脊挺立,宛如精緻名貴的瓷偶,劉弘煦一手拿著酒壺,給自己倒酒。
兩人的桌案離得近,只是貌合神離,彼此不說話。
應子清感受夏日湖面,徐徐吹來的微風。
眼下看似風平浪靜,她卻知道,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暫時的和平。
安景王赴宴來的晚,此人最喜出風頭,他大步流星在前面走,身後跟了長長的僕從,浩浩蕩蕩在小道上走。
安景王一來,在場的人不看花了,紛紛轉頭去看他。
翟容聽見下人的稟報,從容起身,去院中的一角恭候。
應子清見那兩人碰面,安景王喜不自勝,談笑間帶著親密,連連拍打翟容的肩膀,兩人的關系果然不錯。
應子清藉著茶杯擋住臉,小聲與劉之衍道:“翟容為什麼請我們賞花?”
劉之衍搖頭:“不知。”
應子清心裡轉過七八個念頭,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那你為什麼赴約?”
“不是說了?”劉之衍好整以暇,喝了口茶,“夏日繁花似錦,錯過可惜。”
“當真來賞花?”應子清頓了下,反問。
“當真賞花。”劉之衍輕松道,“一會帶你去別的地方。”
什麼啊!鬧半天,只有她一人緊張了半日?
應子清默默喝口茶水,再一抬眼。
柳樹枝條隨風飄蕩,竹籬綴著萬千薔薇花,在盛夏的日頭下,開得奼紫嫣紅。
應子清又喝了杯茶水,心情慢慢放鬆。
那荷塘之中,品過了名花,駛進一條大船,鼓做的舞臺,美姬們抱著琵琶,開啟了新的歌舞。絲竹之音流淌,順著水波蕩開。
恰恰這時,劉之衍起身,順手握住應子清的手腕,將她一起拉起身。
“好難聽。”
恍惚之間,應子清聽劉之衍這麼說了句,她失笑。
她怎麼忘了,這人耳朵極好,樂感上佳,怎麼可能忍得了靡靡之音。
轉頭來到一處阡陌之間,大約是培育的花苗地方,有點像菜園。
他們身後是一簇一簇的籬笆,相比主院用烏蓬船展示的名花,這裡盛開的花,多是尋常街道隨處可見的凡品,但應子清見了覺得親切。
劉之衍見她喜歡,淡淡笑著,不知道從哪拿出一隻陶土燒的壎,就著夏日帶著熱氣的微風,吹了一首他自編的旋律。
隕的音線低沉濃重,古樸典雅,嗚嗚作響,沉鬱的音調彷彿順著風,從遠古的歷史長河中送來。
好像更適合在出現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上。
應子清冷不丁注意到,樹下有道身影,一個男子站在那裡,默默聆聽著劉之衍吹奏的旋律。
居然是翟容,眼淚正順著他異常蒼白的臉龐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