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羅紗纏他手腕
駕馭一匹疾馳的駿馬, 本是一項危險的活動,若是再結合相應的競技,須得進行專門訓練。
李武師須發皆白, 身材魁梧, 他從戰場下來又做起了武師。劉之衍聘請他,是因為李武師親歷過戰場的殘酷,還活到這個歲數, 這不是靠幸運那麼簡單,他懂得如何在危險中生存。
最後一天擊鞠訓練結束,劉之衍接過應子清遞來的方巾, 擦著汗, 從在馬場下來。
李武師同劉之衍幾人, 在小路上走:“太子殿下, 明天賽事就要開了。聽說南蠻子的王子,也想參加?”
“這次真邑進貢不少駿馬,聖人大喜, 賞賜豐厚的金銀絹帛。”劉之衍說,“聽說擊鞠賽事在即,真邑來的二王子闍耶, 特意留下來,說想參加賽事。”
李武師聽出話裡有話,站停了。
“闍耶想與我一戰。”劉之衍道,“他特地求了聖人,聖人不好拒絕。”
很多話不能說透,但李武師已經明白過來。
慶帝久病,這些邊疆藩屬國漸漸不安分,摩拳擦掌, 遣人來窺探大晉朝的國力。
闍耶是二王子,此次隨使節來宗主國,是與大王子鬥爭落敗的結果。真邑王當他是棄子,讓他作遊手好閑的小王子。
闍耶年輕氣盛,自是不服。他若是在此次擊鞠比賽中,戰勝宗主國的太子,如此戰績,必定讓他的聲望大增!
闍耶想參加擊鞠,被慶帝一口回絕。闍耶卻在私下,向大晉的武將們開玩笑,聽說大晉朝的太子怯懦憂鬱,難不成他虛弱到騎不了馬?畏懼擊鞠比賽?
劉之衍本來為打馬毬作著訓練,聽了這個傳聞,當即找到慶帝面前,建議擊鞠當日,他們與闍耶的隊伍打首場。
慶帝沉吟半日,問劉之衍,你能行嗎。
劉之衍一向言簡意賅,說大晉必勝。
一句話說得慶帝激動得咳嗽半日,差點沒喘上氣,連聲說了好。
李武師卻沒有那樣的底氣,蒼老的目光,隨著歲月流逝,顯得越發威嚴而沉靜:“真邑這個藩屬國雖小,生性卻野蠻好鬥,他們嗜殺,視人命為草芥,以屠戮為常事。”
劉之衍看著他,剛才李武師陪著跑了幾圈,仍舊精神矍鑠。
“向來擊鞠對陣,實際上呢?輕則受傷骨裂,重則手腳斷裂,乃至嘔血喪命!”李武師負手而立,“闍耶那一夥人手段陰狠,恐怕殿下會受傷。”
程飛聽得臉色一肅:“不說別的,光是禦馬沖撞,絆馬墜下,已與戰場廝殺無異!”
“太子殿下您的萬金之軀,關乎國本。”李武師沉沉臉色,忍不住叮囑,“贏不是必須的,護得自己周全,才是上上策!”
應子清見過幾次他們的馬場訓練,那高頭大馬帶著人沖撞而來,那重量和沖擊力,跟一輛重型機車撞人也差不多。重傷喪命,不是玩笑。
李武師考慮得很現實,受了重傷,就算活下來,不說大晉朝,自古以來,何時有過斷手瘸腿的帝王。
劉之衍隨手一丟,將他剛擦過汗的方巾,精準地扔到在應子清的腦袋上。她在旁邊聽得入神,跟毛茸茸的小狐貍一樣,聰明伶俐的眼睛,亮閃閃的,怪惹人喜歡。
應子清:“……”
應子清手忙腳亂,連忙把方巾從腦袋上拿下來,用兩指拎著,一臉忍耐,很嫌棄的模樣。
劉之衍臉色不太好看,可是嘴角微微上揚,他轉向李武師:“請老師放心。”
不像在慶帝面前,故意把一番話,說得志驕意滿,講得慶帝與大臣們熱血沸騰。劉之衍此時語氣沉穩。李武師瞭解他的實力,知道他這是評估自身能力後,對自己的肯定。
雖然如此,李武師仍然憂心忡忡。一場擊鞠比賽,劉之衍要贏,還要盡量保護自己不受傷,然而刀劍無眼,戰場無情,這怎麼叫他放心得下。
春日綿綿細雨剛停,天清雲淡。
蔚藍的天空下,運輸出城的牛車驢車,拖著沉沉的車轍,向一個方向駛去。
長安城城郊,一塊平坦的草地上,拉起巨型的帷幕。
擊鞠現場,揚起晉朝的金黃旗幟,與真邑的靛青旗幟。
一間臨時搭建的小帳篷裡,應子清給劉之衍套上防護用的軟甲,再在外面穿上騎裝。
先前聽劉之衍說,欲憑一己之力,廣納人心。
應子清未曾想到,才剛剛開始,這個代價就格外血腥。
劉之衍本來騎射已經優異,但他像學無止境的學霸,還在拼命地卷。學霸考差一兩次,頂多受點心理打擊。可是在馬場滾了一遭,可是會血肉模糊,輕易馬虎不得。
每日騎射演練,將劉之衍的掌心,磨出道道血痕,深可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