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卿前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沖他兢兢業業做事的份上,這份情面,多少要給。
再者,劉少卿劉鴻才都沾著個劉字,是劉氏皇族開枝散葉、散出去不知道多少遠的關繫了。認真論起來,和劉之衍沾親帶故。
“為何惹事?”劉之衍平平道。
這時,旁邊的三個灰衣少年也聽出,劉之衍在為他們主持公道,紛紛轉而對他大拜。
劉鴻才不算笨,可也不算聰明。
他以為,這三個灰衣窮小子哭喪著臉,讓劉之衍面子不好看了,當即心領神會道:“瞧這好好的氣氛,是小的該死,惹了三個臭小子,在這鬼哭狼嚎的,在這大煞風景。小的馬上把他們處理了,不讓殿下心煩!”
劉鴻才說到做到,一溜煙兒跳起來,召喚他的僕人。
管事模樣的男人和劉鴻才一齊過來,對著三個灰衣少年頤指氣使:“是我不對,把你們打的獵物餵了狗。管家,你給算算,賠多少錢合適?”
中年男人在鮮血淋漓的雪地上,看了一圈:“回郎君的話,四五隻灰兔,兩三隻狐貍,還有一隻獐,頂破天了不到二十兩。”
劉鴻才一聽,這麼點錢,滿不在乎道:“把錢給他,快快把他們打發走,看著礙眼!”
灰衣少年中,最小的那個三郎,咬牙切齒:“這豈是錢的事?分明是你們仗勢欺人!”
中年男人從衣兜裡解下錢袋,數了二十兩,扔到他們面前的雪地上,他笑著,低聲道:“勸你們少說點,從來只有我們公子欺負人的,沒有別人欺負他的。若不是有貴人做主,你們連這二十兩都沒有。趁早拿著錢,趕緊走吧。”
三個灰衣少年挺直了身體,沒有去撿那銀子,臉上滿是屈辱。
三郎恨聲道:“我不要你的臭錢!”
個頭最高的灰衣少年,臉上的薄怒漸漸收進心底,他垂目看雪地裡閃爍銀光的碎銀,終是屈下膝蓋,把二十兩撿起來。
“大哥!你咋這麼沒骨氣!”三郎冷不丁又滾下熱熱的淚水。
“孃的病沒好,小妹凍傷了手,請大夫、買藥,哪個不要錢。”二哥一把按住三郎的腦袋,往自己懷裡撞,“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別哭,你大哥不是孬種!”
劉鴻才和管事的,見事情了結,轉過來對劉之衍和氣笑道:“這片雪地弄髒了,小的馬上去找人收拾幹淨,免得汙了殿下的眼睛。”
三名灰衣少年拿到賠償,沒有立刻離開,他們來到劉之衍面前,齊齊跪拜感謝:“多謝太子殿下仗義執言,主持公道!”
劉之衍也沒叫他們起身,而是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回太子殿下的話,是飛騎尉程睿德的三個兒子,程飛、程良、程霆!”程飛回答。
劉之衍沉吟:“飛騎尉?你們身手不錯,你們的父親把你們教得很好。”
程飛沉默了下,回答:“小人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劉之衍瞭然,又問:“你們可會識字?讀過幾本兵書?”
程飛回答:“會的,家中有幾本兵書,兵法、防禦、地理之類,多有涉獵。往日小人的父親還在的時候,會教我們讀一讀。”
劉之衍聽他能說出名目,點頭道:“今日之事,你們只得了銀錢,卻沒得到道歉,可會怪我?”
“殿下已經為小的主持公道,我們程氏三兄弟,怎會做狼心狗肺之徒!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程飛不解太子此話是何意,只當他們道謝的心意不夠,猛地磕頭,以示決心。
可劉之衍又道:“天下之事,無有順遂。今日劉鴻才仗勢欺辱你們,是他身份地位比你們高。倘若有一日,你們的身份地位比他高時,那麼,你們就有機會,討回今日的公道。”
“如何才能比他高啊?”程家三個少年,紛紛露出迷惘的表情。
劉之衍看著他們:“眼下,我打算組建一支虎賁驍騎。你們若有一技之長,且有一番建功立業之心,不妨擇日來東宮尋我。”
處理完驪山獵場的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應子清與劉之衍返回沐雲居,漫步於雪中。
“說好的管到底,你還真把他們收攬了。”應子清悠然道,“讀過兵書的飛騎尉三兄弟,必定明日就收拾行李,入了你的麾下。你這一手,用的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