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劉之衍如今脾氣修行的不錯,他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宮女太監們靜靜地站在其他地方,傳膳上菜,各司其職。
謝凝荷與謝家的貴婦人在角落的案邊,因著偏僻,無人在意,謝凝荷吃得歡暢,拈了塊奶糕在手上。
慶帝巡視一圈,視線定在一個地方,和顏悅色道:“這……是不是謝家的小女兒?”
謝凝荷乍然被天子點名,嚇得手裡的奶糕,抖下不少糠屑。
她到底是出身大家,在謝家貴婦人的眼神鼓勵下,謝凝荷放下奶糕,款款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到晚宴的中心,向慶帝行了一禮。
“不錯,是花容月貌的小女兒,謝家人養得很好。”慶帝滿意地點點頭,那打量之色,分明是看兒媳的眼神,“今年有多大了?”
謝凝荷不敢不答,脆生生道:“快十六了。”
“那就是及笄了。”慶帝更滿意了,他問,“皇後,你來看看,以為如何?”
竇皇後將細長的鎏金湯羹一擱,微微側首,平靜道:“謝家大小姐儀態萬方,有大家閨秀的風姿。”
慶帝笑著:“那你覺得,她和衍兒站在一起,是不是郎才女貌?”
竇皇後沒有立刻回答,今天的晚宴,她的情緒不高,此時說話音調沒什麼起伏:“臣妾覺得,衍兒的年紀太小,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全天下,最不希望劉之衍娶妻的人,大概就是竇皇後,除非劉之衍願意娶竇家人。
在場的人聽到竇皇後如此說,都不覺得意外。
慶帝笑意未減:“我衍兒還小?你剛剛沒聽朕說嗎?他不小了!難不成,皇後想攔著不成?莫不是皇後心裡有人選了?說一說,是哪一家的閨秀?”
竇皇後微微昂起下巴,頭戴的金鳳冠華光流轉,她淡淡道,“陛下想讓衍兒娶親,臣妾這個做母後的,怎麼會攔著?不過,事情最好還是一件一件地辦。冠禮是男孩變成男人的標誌,衍兒還未行冠禮,肩上還挑不起責任,此時娶妻,倒顯得兒戲。”
慶帝臉色微沉,默不作聲。
按照最古老傳統的制度,男子二十方能行冠禮。
劉之衍不過十八歲,按竇皇後的說法,還得再等兩年。
其實太子到底是先行大婚,還是先行冠禮,沒有準數的。
可竇皇後明顯有意見,她身後站著竇家,慶帝不能不納入考慮。
傅太後把一盅湯羹放在一旁,頷首道:“皇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就先讓衍兒行冠禮。”
竇皇後眉心蹙了下,很快松開,她微微傾身道:“太後,衍兒的年齡還不到,這不符合祖制……”
傅太後笑著,打斷她的話,“哀家一天比一天老,誰知道還能活多久?你剛才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冠禮標誌男子踏入成人的行列。看到自己的孫兒長成一個男子漢,肩負重任,有什麼比這更讓哀家開心的?”
“若你們還懂得什麼是孝順,趁早把這件事辦了。”傅太後看著竇皇後,目光銳利,“別等以後燒紙告訴哀家這件事,那時候哀家知不知道,還不一定!”
“臣妾不敢……”竇皇後立刻賠罪。
傅太後揭起桌邊的絲帕,抖開了拿在手裡,利落地擺了擺:“你們等得起,哀家沒那麼多時間,這個冠禮,辦的越快越好。”
聊著劉之衍與謝凝荷的婚事,這兩個當事人,從頭到尾安靜地聽著,不能插嘴一句。
父母之命,放在古代,就如金科玉律一般,不可違抗。
應子清對此終於有了一點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