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竇皇後並非劉之衍親生母親,她都快以為,這是一個嚴母,準備懲戒兒子身邊的侍從。
可是,劉之衍生母李貴人,曾經居住的地方叫碧梧宮,生的孩子又是皇帝獨子又是太子。即使應子清沒看過宮廷劇,也必然知道,這位竇皇後肯定不會喜歡李貴人和劉之衍。
糟糕。
應子清心裡咯噔一下,那她此刻呆在竇皇後這裡,豈不是羊入虎口!
不,如果竇皇後想收拾她,她根本逃不開,她怎麼都要到竇皇後這裡述職。
應子清把頭低下去,就像遇到危險那樣,下意識作出自我保護的動作。
“皇後娘娘。”烏嬤嬤突然出聲,柔聲道,“應司直是裴尚宮推薦到東宮的,她近些日子才入職,想來太子殿下的頑劣,與她無關。”
“是嗎?”竇皇後淩厲的眼神,依舊盯著應子清,看得她頸後發毛。
“是,”烏嬤嬤不慌不忙道,“而且,奴婢還聽說,應司直是那位採了玉芝的有功之人,此人能識文斷字,精通醫理。”
竇皇後沖應子清揚了揚下巴:“你會嗎?”
應子清趕緊回答:“奴婢略通一點。”
竇皇後剛剛還疾言厲色,此時忽然變了臉色,微微笑起來:“既然是才到的,那自然與你無關,本宮怪罪你了。”
“不敢。”應子清低聲回答。
話雖如此,應子清隱約察覺到,她們在一唱一和,跟她演戲。
為什麼?她心裡奇怪極了。
不待她多想,竇皇後優美精巧的下巴,微微揚起:“衍兒還小的時候,我就傾盡全力,對他教導。可惜他養成今天這種頑固不化,都是他那個嬌弱的母親,寵溺無度的結果。”
李貴人早逝多年,竇皇後怎麼還提起她?
應子清嘀咕著,嘴裡答應:“皇後娘娘用心良苦。”
“衍兒畢竟是國本,我教給他的規矩道理,被李貴人全毀了,實在讓我痛心。”竇皇後慢條斯理道,“若是有人願意幫助本宮,讓衍兒改邪歸正,本宮必定銘記於心。”
應子清差不多聽明白了。
她剛升了職,算得上是個人才。
既然不是李貴人留下的忠僕,竇皇後趁著她述職的機會,準備把她拉到自己的羽翼下,讓應子清給她遞訊息跑腿。
後宮裡的宮人,誰不仰仗竇皇後。若是尋常人,此時必定磕頭稱謝,立馬投到竇皇後旗下。
可是,應子清想到劉之衍,想到李貴人,想到竇皇後剛剛,對兩人句句貶低詆毀。
讓她裝模作樣地演戲,她都覺得心梗。
應子清沉默不過幾秒鐘,烏嬤嬤已然不悅,柳眉高高揚起,冷然道:“應司直,緣何不作聲,你在擔心什麼?”
應子清眉頭微緊。
雖然她知道,劉之衍自打出生,不可避免地陷入這等宮闈爭鬥之中。
然而當她只不過親身經歷一次,便覺得惱火不忿,劉之衍卻日日處在這樣的環境,他又是那樣的脾氣,也覺得他挺不容易。
左思右想之際,應子清覺得自己順勢而為,答應竇皇後是為上策。
應子清想好後,佯裝不卑不亢,屈膝福身道:“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關乎萬民福祉,協助太子成為萬民表率,是奴婢的本分。奴婢謹遵皇後娘娘懿旨,不敢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