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情難自抑
聽到熟悉的聲音靠近過來, 沈姝雲緊張的揉了揉漲紅的臉,拭去眼角沁出的淚,剛要從撩開的門簾下探出身去, 已經探身出去的景延卻下了馬車, 將門簾落下,遮住了他的視線。
“你來做什麼?”少年冷著臉看著小跑著走到面前的書生,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清貧的衣著和一身的風塵僕僕。
見是一陌生少年下車來, 徐鶴年的笑臉變成警惕的嚴肅面孔,眼神試圖望進馬車內。
“聽聞沈姑娘回了朔州城,我來看望她, 分別兩年有餘, 不知她如今過得好不好。”
“她好不好, 與你有何關系。”
第一次見徐鶴年, 景延當他是個知禮守節的翩翩君子,樣樣都比自己強,才哄得沈姝雲一顆心全撲在他身上。
如今再看, 他有什麼好?生得如此清瘦,相貌甚為普通,穿著打扮一點不像個舉人, 倒像是私塾裡教小孩子讀書的貧苦先生——真如阿姐所言,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真心。
要論真心,自己也有,不比這個窮舉子的真心差。
感受到少年的惡意,徐鶴年忍不住蹙眉:果然如傳聞的那樣,沈姑娘是叫這莽撞的武夫給軟禁了,如此傲慢又不懂禮數的少年, 真不知沈姑娘在他身邊受了多少委屈。
“有婚約在此,我是沈姑娘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今日我來見她,要帶她走。”
徐鶴年理直氣壯的從懷裡拿出紅箋婚書,只往少年面前擺了一下就迅速收了回去,生怕這狡詐的人搶走它。
景延只看了一眼,那婚書上用硃砂筆寫下的名姓與生辰八字,確實是沈姝雲的筆跡。
他暗暗咬牙,憤怒的看著眼前人,“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要帶走本王的人,你是仗著有功名在身還是覺得憑一紙婚書,本王就奈何不了你?”
馬車裡的沈姝雲覺察到氣氛不對,景延從未在她面前以勢壓人過。
她忙撥開門簾,制止二人的爭論。
“徐郎君,你誤會了,我與靖安王是……是相識多年的舊友,此次回到朔州城,也是應王爺相邀,重遊故地。”
溫婉的女子一露面,二人的眼神都不由得落到她身上,一身水青色的衣衫,搭著嫩黃色的對襟,腰間繫著墜白玉珠的綠色絡子,清新淡雅的妝扮,更襯得她容貌絕豔,像畫裡走出來的天仙似的。
分別幾年,她徹底長開了,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形都多了幾分女子嬌豔的韻味,連眼尾一抹綠染開的嫣紅都像是抹上去的胭脂,勾魂奪魄般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徐鶴年見她面板雪白,精神不差,心想不像是遭受軟禁迫害的模樣,又聽她所言,懷疑自己真誤會了什麼。
他尚在猶豫,景延的眉頭已經凝重得快要結出冰來。
珍藏在身邊的寶貝就這麼被人看了去,他恨的牙根癢癢,想要攔她,又怕在“外人”面前叫她失了臉面,只能忍著不滿趕人走。
“今日我陪沈姑娘在城裡逛了一圈,如今都已經累了,徐郎君請把路讓開,叫我們回府,也好讓沈姑娘休息休息。”
即便是王府側門前的巷子,也寬得能並排走三輛馬車,景延刻意讓他讓路,就是趕客。
他與阿姐的親密關系,更沒必要告訴這個書呆子。
徐鶴年已經在懷疑自己的到來是否沖撞了沈姝雲,簽下婚書的時候,彼此約定過,不許幹擾對方正常的交際和生活。
他疑惑的看向沈姝雲,希望從她的眼神中能得到自己該做什麼的正確答案。
沈姝雲抿了下唇,扶著景延的肩膀從車上下來,悄聲在他身邊道:“我想同徐郎君說幾句話,你與其他人先回王府吧。”
景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她。
你想逃?
景延想問,卻沒問。
他一忍再忍,氣的頸上青筋暴起,垂在身側的手轉去她身後,只差一點就要摟上她的腰,當著徐鶴年的面把人抱起來,強行帶回府裡,徹底打消她“丟下他私奔”的念頭。
在他真這麼幹之前,沈姝雲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好聲哄他。
“你剛還在馬車裡說自己一定比得過他,難道只是虛張聲勢?他遠道而來,我只是想同他說幾句話,你若連這點心胸都沒有,還拿什麼跟他比?”
連哄帶威脅,像是隻要他嚴詞拒絕,她便有了毀約的理由,當下就跟徐鶴年逃了。
景延憋了滿肚子的邪火,壓低聲音答:“只是說話,我不會攔。但他要是有別的心思……別忘了整個朔州境內的兵馬都任我排程,惹怒了我,我會讓那個男人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說著話,眼神死死的盯著對面距離僅兩丈的徐鶴年,恨不得用眼神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沈姝雲輕輕拍他肩膀,“你帶人先回去吧,路上人多了點眼,我會在天黑之前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