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入京這三年,除了第一年徐鶴年來京中參加秋闈,二人相處的時間多些外,剩下的兩年,不過禮節性的寫幾封信彼此問候,見不到他,她心裡也並沒想著他。
尤其是這陣子,打從與景延重逢,她總是忍不住去看他,哪怕他黏人的有些過分,自己知曉男女大防,也不捨得苛責他。
兩相對比,更襯的她對徐鶴年冷心冷情,對景延又放縱太過。
“說起來,你同那個將軍一起住,也是件好事,至少你對他有恩,有他的威名在,必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她們在市井中討生活的人,實在知道官威之大,小民之無奈。有個官家依靠,對他們商賈而言,是極大的好事。
沈姝雲想說的卻不是這些,她靠近過去,悄悄問絮娘,“其實我有些擔心,若招贅徐鶴年入府,他與景延能不能和睦相處……”
“啊?”絮娘聽罷,忍不住大笑起來。
“唉喲,我的好妹妹,這夫婿和義弟怎麼能混為一談呢。做夫妻也不是時時黏在一處,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夜裡再親近,白日也要注意分寸,你們同義弟分府住,又不是窮苦人家為三瓜倆棗爭的死去活來,怎麼就不能和睦相處了。”
問題不就在這兒嗎。
她發現門栓有被撬過的痕跡,摸不準什麼時候,景延就爬到她床上去了。
畢竟沒真做出出格的事,景延救了她那麼多次,自己也不會為這些小事硬要同他爭辯,可要徐鶴年知道這些,他怕是要生氣吧。
說好的入贅,她當家,他理家,婚後相敬如賓,凡事商量著來。如今多了一個景延,她該怎麼跟他說呢?
成婚多年的絮娘不把這事當事,沈姝雲自己想不明白也不願再想。
船到橋頭自然直。
回到府裡,剛叫人妥善安置了醫書和傢俱,又一一清點從沈府拿回來的細軟,金銀首飾都在,並沒缺什麼。
景延安排人辦事,果然妥帖。
人在院裡,秋池從外頭來,“姑娘,劉尚書家的小姐遞了帖子來,邀您去劉家吃茶。”
沈姝雲疑惑,“劉家的小姐,為何請我?”
“奴婢也不知,只是京中人盡皆知,劉尚書掌管吏部與翰林院,朝中大半文官都是他的門徒弟子,想攀劉府的人多到能踏破門檻,可真正能得劉府請帖的人,卻少之又少。”
她本想拒了,聽秋池這麼說,又生出些好奇來,只道:“暫且擱著吧,等阿延回來,我同他商議商議。”
請帖收進抽屜裡。
到下午,翠竹堂的傢俱擺設都安置好,沈姝雲才鬆了口氣,去院裡的躺椅上看書。
她體恤丫鬟們幫她收拾屋子辛苦,便叫她們去休息了,到晚飯時再來伺候。
耳邊是風聲蟲鳴,不遠處幽幽飄來一句,“阿姐,你在等我?”
轉頭看去,景延從竹林中走來。
她收起書本,從躺椅上坐起,“你進宮去那麼久,都跟皇上聊什麼了?”
“都是些無趣的事,阿姐不值得一聽。”
“那我同你說一件值得聽的事。”沈姝雲煞有其事道,“太後的外甥女給我遞了請帖,要我明天去她府上敘一敘,我想這可能是劉家有意結交你的訊號,你怎麼想?”
“阿姐想去嗎?”他緩步走到近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躺椅上的她,將她籠罩在自己影子裡。
沈姝雲絲毫沒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過近,一門心思念著那張請帖,躊躇道:“我也不好說,有點想去看京城高官家裡見見世面,又怕說錯了話,給你惹麻煩。”
“阿姐想去就去,別怕給我惹麻煩。”少年輕笑一聲,俯下身來,手掌自然的捋過她耳後的一縷發絲,夾在指尖輕輕摩挲。
那俊美的容顏赫然在自己面前放大,沈姝雲不由得向後傾倒,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