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問:“家中一切太平,父親怎說沈家遇到難關了?”
沈複皺眉,“這不是你一個女兒家該打聽的事,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沈姝雲不再多言。
商不與官鬥,本想著沈家若碰上官司,她能趁機與這一家子劃清界限,徹底將戶籍挪出沈家,自立門戶,如今看來,還要再等一等。
回到自己的小院裡,喜春已經去點心鋪裡忙了,拂雪正在清點前兩天剛收到的租子和分紅,忙的說話都抬不起頭。
“從不見老爺主動找小姐,這回叫小姐過去,是有什麼事?”
“是為著沈妙珠的婚事,聽他的語氣,像是要我給沈妙珠添嫁妝的意思。”沈姝雲喝了口茶潤喉,隨即走到書案後,同她一起清點。
“這一家子從不將小姐當自己人,卻突然想要姑娘出力,怕是家裡缺錢了,沒臉在明面上說,才拿婚事做藉口。”
聞言,沈姝雲覺得這猜想很有道理。
拂雪似乎很熟悉大家族中的人情世故和勾心鬥角,只是她平日不願多說自己的過往,沈姝雲也就不刻意詢問。
“真如你所言,就叫阿兄暫且把每月的分紅放在他家廂房裡,別往這兒送了,省得惹人惦記。”
所謂悶聲發大財,旁人知王安濟、絮娘和喜春他們經營的鋪子紅火,也知他們是出的力股,無論賺的再多,也要拿一半出來分給東家,還要拿銀子交鋪子租金,算來算去,只是小富。
真正一本萬利的沈姝雲站在幾人背後,替他們出謀劃策,也把自己藏在沈府,任誰都想不到爹不疼娘不愛的落魄小姐,會是大富之人。
如今沈家人對她的財産狀況産生了興趣,難保不會暗中調查,與其留在這兒等人算計,不如早做打算。
戰火距離京城不過三五百裡,訊息靈通的人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拋售田産,拿了現銀跑去北邊更安全的地方。
但沈姝雲知道,京城內部不會被戰火波及,戰局會在一年內穩定下來。她正愁手裡現銀太多會被沈家查到,便叫邱山與王安濟替她出面,一口氣買了三百多畝良田。
現銀還剩千八百兩,手裡留一小部分,剩下的放去了王安濟的新家裡,那家裡始終給她留著一間房。剩下的銀票,便貼身放著。
安頓好財産,去道觀上香的日子也到了。
沈姝雲一如既往的假扮素雅,坐的轎子都比沈妙珠簡樸許多,身邊只有拂雪一個侍女。
因著她是姐姐,沈妙珠的馬車只能跟在她後頭,坐在車裡,不悅的撇嘴。
“為著我的親事,為我祈福,該叫母親或哥哥陪我來才是,怎麼叫她來,父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丫鬟安慰她,“近來京城內外都不太平,老爺讓大小姐陪您出來一趟,一定有他的用意,咱們乖乖照辦就是了。”
“不怪我瞧不上她,身為官家女子,穿的那樣素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沈家破落了呢。”
“是是,小姐只同她走這麼一路,且忍一忍,等回家了,依舊各過各的,咱們不搭理她就是了。”
這邊沈妙珠的性子剛穩下來,就聽前頭馬車發出一聲巨響。
二人探頭看出去,車隊正經過竹林,六月盛夏,林葉茂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根粗壯的竹子卡住了前頭馬車的車轍,不但馬車歪了,馬也受驚,嘶鳴不止。
“這是怎麼了?”沈妙珠蹙眉。
“小姐快躲起來!”丫鬟瞥見竹林裡有人影竄出來,忙摟住她往下趴。
“不想死就把銀子交出來!”
“是山賊!”
外頭一陣喧嚷,主僕兩個趴在馬車裡一動不動,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聽外頭沒了動靜,才敢掀開一點門簾。
地上倒著兩個受傷的家僕,其他隨行的家僕婆子都躲到遠處去了,而沈姝雲的馬車上,被刺破了兩個大洞,沈姝雲主僕兩個已不見了人。
竹林深處,兩個劫匪各自扛著兩個人,邱山解決掉尾巴,幾乎就要追上二人。
快要追上時,二人竟跑向了不同的方向,一個往山上去,一個往山下跑。
是拂雪,還是沈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