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同他在一起,她就不孤單
竹林裡清幽寂寂,簡陋的木屋彷彿與世隔絕,屋裡充斥著血腥味,一盆一盆的水端進來又潑出去,緊張的氣氛叫人始終提著一顆心。
沈姝雲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重的刀傷,屏氣凝神時,除了眼前的傷口,就只想到些許模糊的片段。
重傷的男子,無助的女子。
相似的情景讓她想起了前世,除了景延,還有那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王府婢女。
現在她知道了,她叫拂雪。
而這個男人,是她的兄長,邱山。
在病床邊端坐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止住了出血,將傷口縫好後包紮了起來。
見她累得滿頭大汗,拂雪從邊上遞來汗巾,“姑娘擦擦汗吧,實在辛苦你了。”
沈姝雲一邊擦臉,扭頭看她,面上還是髒兮兮的,一雙手倒是在水裡泡幹淨了,顯出白皙細長的指節,又白又嫩,不像是雙幹粗活的手。
“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從南方來的?”
拂雪低頭,眉眼間凝起一股清冷的傷感,“姑娘好聰明,我與家兄都是南州人,因南州今年兵役繁重,聽說北方的州府會好些,便逃家來此。”
聞言,沈姝雲不由得皺起眉:是了,平昌王的封地正是在南州。
如今皇帝重病在榻,訊息甚至沒有傳出皇宮,身在南州的平昌王就已經開始增兵了。很難說他是在皇宮內有耳目,還是早有不臣之心。
她環顧陳設簡單的木屋,“你們住在這兒多久了?”
“兩天。”
“近日天越來越冷了,邱山又有傷在身上,不宜受凍。”沈姝雲看著面色越發窘迫的拂雪,聲音柔和道,“我在城裡多少認識幾個人,可以替你們租個小院,先把傷養好再說。”
“可……”拂雪聲音顫抖,“我們身無分文,連您的診金都付不起,我要去做什麼才能付得起租金呢。”
“這你不用擔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次的診金我給你免了,租金我替你墊付兩個月……”
在她說出更多散財的言論前,喜春忙出言打斷她,“姑娘,咱家鋪子裡現下正缺人手,嫂嫂都跟您唸叨好幾遍了,您忘了嗎。”
沈姝雲看她一眼,瞭然的笑笑,又轉臉看向拂雪,問,“我家嫂嫂開了個胭脂鋪子,我看你生的靈秀,願不願意去她鋪裡做活,若做的好,每月除了工錢,再給你一些零花。”
素不相識的人竟能事事周到的替她想,拂雪一時哽咽,兩眼含淚,除了點頭,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天後,邱山的狀況稍微好些,王安濟便趕了馬車來,將兩人接進城裡。
二人的房子租在槐蔭街的另一條巷子裡,白日拂雪去絮娘鋪子裡做活,沈姝雲或王安濟一有閑空便往邱山哪兒去看看,給他帶些藥和吃的。
兩家往來頻繁,彼此很快熟絡起來。
平靜的日子過得格外快,一個多月過去,漸入中秋,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
侯府仍舊隔三差五往沈姝雲這兒送東西,不是金玉首飾,就是時興布料,她沒有拒絕,也沒再應承往侯府裡去。
每回芳琴過來時,她親自送些吃的用的示好,悄悄問一問宇文曜房裡的情況,以此推斷景延的歸期。
鍥而不捨,始終不得訊息。
眼瞅著要到中秋,家裡人要制新衣,沈姝雲總想著景延一身單薄的樣子,鬼使神差,也按他的尺寸叫人做了一身厚衣裳。
這一日,裁縫將做好的衣裳送上門,沈姝雲悄悄將那件加厚的裡衣藏起來,剛關上櫃門,就聽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戶。
她警惕的要去枕下掏匕首,卻隔著窗戶紙看到了站在外頭的清瘦身影。
“景延?”
她小心翼翼,心裡莫名泛上一股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