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個人都是何等心思,只說這邊景陽奉駕離了京城,瑤光便把周弼和陳禮詔來,言明她身子日漸沉重,要回孃家找母親照顧,一人賞了他們一盒明珠,託他們好生看護王府。
又當著兩人的面把張五喊來,叫張五管著內宅的事,凡事多與他二人商議,不要仗著主子寵愛便善作主張。
張五連連稱是,先向二人行禮示好。兩人也連忙還禮,口稱“張總管”。
王府這邊交接好之後,瑤光便抱著女兒,帶著翠娥和秋萍兩個貼身大丫鬟,在天擦黑時悄然回了傅家。
傅家這邊什麼都沒問,只讓她安心養胎。她有心請祖母盧氏替景陽蔔一卦,盧氏卻微微一笑,抱著佩瑜說:“你不必擔心,咱們小魚兒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瑤光心裡煩躁,見祖母還要打啞謎,嗔怪道:“奶奶,咱們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話直說不行嗎?”
盧氏無奈道:“你這丫頭,都是當孃的人了,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實話跟你說吧,具體的我也算不出來,只知道咱們小魚兒是大貴之命。”
說到這裡,她又看著瑤光尚未顯懷的肚子說:“你肚子裡這兩個,怕是比小魚兒還要顯貴。”
“兩個?”瑤光微微一怔,右手溫柔地撫了上去。
“是,兩個。”盧氏道,“你有孕的訊息傳回來之後,我就替你蔔算過了——雙星入命。”
其實還有一點她沒說,怕瑤光孕期多思,於養胎不利,準備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告訴孫女。
重陽節過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更涼爽。因玉微學畫的緣故,前兩年傅家院子裡種植了許多菊花。
小周氏疼愛女兒,玉微出嫁之後,對這些菊花越發精心照看,到了秋日裡,便千姿百態地次第盛開。
去年玉微去王府玩時,還專門拿著自己的畫作和瑤光說過,這些菊花八月下旬就有開的,陸陸續續能開到十一月份。
有幾個晚開的品種,若是趁著天還不太冷挪到屋裡,冬月末還能再賞一回。
瑤光閑來無事,便帶著女兒在院子裡賞菊,聽女兒背誦幾句前人寫的菊花詩,喝兩杯自家制的菊花茶。
如果不是心裡還想著鐵網山那邊的事,真真是歲月靜好了。
轉眼到了十月中,這天下午,張五喬裝改扮來了一趟,給瑤光遞了個訊息,便又匆匆回去了。
在她回孃家之後,便暗中告訴盧氏,近期京城將有變故,讓傅家暗中準備了糧米和耐儲存的蔬果幹菜。
如今時機已到,傅家得了訊息,從當日開始便閉門謝客。
有那機警的人家看出不對,也緊跟著傅家的腳步關了大門,只留角門做採買之用。
三天後的夜裡,內城忽然騷亂起來。戚裡家家緊閉門戶,只聽得街道上人馬往來稠密,兵器的碰撞和火把上松油燃燒的“嗶啵”聲,把守門的人聽得膽戰心驚。
就算是再沒見識的人,到了這時候也知道:京城要出大亂子了!
好在傅家這邊準備充足,便是一連半月不出門,吃喝也都不愁。
大周氏又每日申時都放一回賞,家中的大小僕役多多少少都能得到好處,人心還算穩定。
直到半個月後,景陽親自帶人登門,傅寧攀著梯子隔牆看清楚了真是自己大女婿,才叫人把門開啟了。
瑤光得到訊息,連忙從內室出來,不顧眾人的阻攔小跑往前院去。
夫妻二人在明堂裡相遇,第一時間都是各自打量彼此,見對方隨形容消瘦了些,精神卻還健旺,悄悄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眼眶卻都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