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保帶著送回內務府的,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日後都別想著分到什麼好差事了。
瑤光心裡就有數了:太子溫和,但聖人在太子的事情上卻半點都不溫和。所以哪怕太子脾氣再好,底下的人還是避他如蛇蠍。
當然了,這話她就不會傻乎乎地說出來了。
翠娥梳頭的手藝是真不錯,不多時就給燕姑姑梳了一個利落又不失美感的元寶髻。兩根海棠花樣式的金簪都斜簪在右邊,還零星點綴了一些小絨花,整個人看起來不像平常那麼嚴肅,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瑤光扶著她看了又看,感慨道:“咱們相處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姑姑的五官生得這般標誌。”
“是呀姑姑。”紅絨道,“我從前是在浣衣局當差的,往後宮送衣裳時,也見過不少娘娘小主,他們好多都沒姑姑生得好看呢。”
燕姑姑立馬橫了她一眼,斥道:“不許編排主子。”
紅絨縮了縮脖子,討好地笑道:“我知道姑姑是為我好,往後我再不說這些了。”
燕姑姑嘆氣道:“在宮裡當差呀,最要緊的就是謹言慎行。這宮裡的一塊石頭、一根草一棵樹,都是會說話的。你以為周圍沒人,其實隔牆有耳。”
兩人都受教地點了點頭,心裡對燕姑姑很是感激。
因為他們感覺得到,燕姑姑是真心教導他們宮中生存之法的。
主僕四人正關起門來玩鬧,敲門聲忽然響起。說笑聲陡然一頓,四人面面相覷。
瑤光低聲問道:“今天這種日子,誰會來咱們這裡?”
怕是皇後娘娘也顧不上她這個養子婦了吧?
燕姑姑道:“開門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就給翠娥使了個眼色。
翠娥放下牛角梳子,腳步輕快地走到門前,一邊問:“誰呀?”一邊開啟了門,阮子嫻笑吟吟的圓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原來是阮姑娘,您怎麼這時候過來了?”翠娥故意大聲了些,為的是讓內室的人聽清楚。
聽見是她來了,瑤光只得親自起身接待,卻沒有把人往裡讓的意思,站在門口問道:“阮妹妹,你不在屋裡歇著,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阮子嫻道:“外面都熱熱鬧鬧的,偏咱們這裡冷冷清清的。還是李姐姐有主意,拿了些銀子叫人去光祿寺要了些下酒菜來,命我來請傅姐姐呢。”
瑤光並不想去,便笑著推脫道:“我今日身上不大好,大喜的日子又不好叫人去請太醫。好在燕姑姑身上有些對症的丸藥,我吃了正要睡呢。”
阮子嫻明顯一怔,有幾分不知所措,顯然沒想到瑤光會拒絕。
但她也不是實心的傻,看瑤光的臉色明顯不是病了。既然不是病了,卻還一反常態地拒絕聚會邀請,定然是別有緣故。
不過她並沒有拆穿,只滿面擔憂地說:“怎麼就不舒服了呢?姐姐快回去躺著吧。也怪我,不該這時候來打擾,耽誤了姐姐休息。”
“妹妹哪裡話?你也是一片好意,是我自己不爭氣。”
兩人客套了幾句,阮子嫻就識趣地告辭了。
離開瑤光的屋子之後,她仔細想了想,吩咐身邊跟著的宮女:“風箏,你去找李姐姐,就說我忽然吃壞了肚子,怕是不能赴約了。”
宮裡的規矩,宮女是不能單獨出行的。風箏本有些為難,但轉念一想,她又不出暢音閣,又是替主子辦差的,嚴格來說也算不得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