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郎順杆就爬,彎著腰走過去就給盧氏捶背,滿臉討好道:“孫兒我還沒兒子呢,自然還是個孩子。您老人疼疼小輩,明年給您添個重孫子,我們一家三口登門去給您磕頭。”
卻是王大郎與妻子吳氏成婚已有七載,吳氏的肚子卻始終沒個動靜。
原以為是吳氏身子有問題,叫盧氏看了之後卻沒有。為了子嗣計,王大郎也顧不得顏面,叫盧氏給他看了看,他的身子也沒問題。
當時盧氏替他們佔蔔了,卦象說是緣分未到,叫他們不必著急。只要緣分到了,自有麟兒上門。
雖說有了盧氏背書,王家四口都心安了許多。但眼見兩人一年大似一年,掐指一算成婚都十載了,那所謂的緣分還是沒來,怎麼可能不著急?
王大郎此時所求,就是想讓盧氏幫著做做法,或者是改改家裡的風水佈局,好叫那緣分早些到來。
對於他的心情,盧氏很能理解。王大郎又實在會來事,十裡八鄉都有好人緣,盧氏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給他透露些許。
“你若信得過老身,就不要著急。實話與你說了吧,你們夫妻都是有大運道的人,成婚當日驚動了太歲老爺,要賜個麟兒給你們。只是太歲賜福,福氣太厚,你們需積德一紀不為惡的積累方能栽成梧桐樹,引得鳳凰來。”
王家父子聽得又驚又喜,王族長還忙著問是否當真,王大郎卻已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了!怪不得老太太當時再三叮囑我和惠娘,要多行善事莫欺心。”
一紀就是十二年,他們夫妻成婚已有十載,算算日子還有兩年,那緣分就來了。
知道了具體的日期,王大郎頓時就不覺得著急了。
不管是不是麒麟兒,至少有盼頭了不是?
聽了兒子的話,王族長也冷靜了下來,掩飾般地咳嗽了一聲說:“好了,還是先說正事吧。”
王大郎自覺伺候在盧氏身邊,狐假虎威道:“子嗣之事關乎祖宗香火,怎麼就不是正事了?老太太,您說是吧?”
見王族長吃癟,盧氏略帶責怪地瞪了王大郎一眼,嘴裡卻道:“大郎說得很是。你也別怪我說嘴,叫我看呀,大郎可比你強。”
反正該著急的是王家,盧氏不會不表現出半點焦急之色。
王族長聞言也不惱,心裡反而很高興。
做爹的最盼望的事,不就是兒孫成材嗎?兒子比自己強,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明家族會越來越興旺,他怎能不高興?
於是,他只是假意橫了兒子一眼,笑罵道:“臭小子,老太太總有回家的時候,你說話可小心點。”
王大郎多機靈啊,當然知道自家老爹沒動怒,嘻嘻笑道:“您要是敢動家法,兒子就跑到老太太跟前去,求老太太做主。”
“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鬨笑了起來。
而王大郎也見好就收,主動詢問:“老太太親自前來,不知有何貴幹?”
原本歡快的氣氛陡然一肅,王族長道:“自然是有貴幹。你回來的正好,我正要使喚你跑腿呢。”
“爹您吩咐。”王大郎也正經了起來。
王族長先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又和盧氏約定了,等到王郅那邊有了動靜,就讓王大郎暗地裡請她前來。
最後,他又叫自家兒子套了牛車,把盧氏母子送了回去。
因著王族長今日去了一趟,舉止雖有些怪異卻什麼都沒說。王郅和母親許氏就覺得,定然是盧氏來找族長告狀,族長原本是興師問罪去的,到了他們家,見了縣令岳父給的僕人,腦子又清醒了。
許氏得意道:“哼,盧氏那個老東西,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如今可好了,我兒成了縣太爺的女婿,看她往後見了我,還怎麼囂張?”
聽母親一再提起岳家,王郅已經沒了最初的得意,心裡反而升起幾分煩躁來。
“好了娘,就算沒有岳父,我也是舉人老爺,傅家人也該敬我三分。”
——分明是他寒窗多年換來的賞識,怎麼到了母親嘴裡,好像他就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
許氏雖沒察覺到兒子的心思,但她只有這一個依靠,愛至深則生懼,已經習慣了事事遷就兒子。
因而,王郅不高興,她第一時間就察覺了,訕訕道:“我兒說得是,孃的見識淺,不如我兒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