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大人說話說來說去就是那些,烏溜溜的眼睛一轉,為什麼不溜到花園外去看一看?她趁馮妙瑜不注意躡手躡腳往外跑,只是她才溜到門口,就被袁昭願身後的婆子一把揪住了。
“這丫頭要往哪跑那邊是我們老爺的書房,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打擾到老爺和客人你們可擔待不起——”那婆子惡狠狠訓斥道。
馮妙瑜連忙拉鬧鬧過來。
那婆子的話雖然沒錯,但那高高在上的語氣著實叫人心裡不舒服。但這畢竟是周明以後的岳丈家,又是鬧鬧有錯在先,馮妙瑜不好說什麼。
“嬤嬤!”袁昭願打斷那嬤嬤,“瑜娘子她們是我們的客人,你怎麼和客人說話呢!”
她又轉過頭來和馮妙瑜說了抱歉。
“她們平時也不是這樣的。”袁昭願說,“最近我們府裡來了一位貴人,聽說是從盛京過來的大人物,排場可大了,光是隨行的侍衛就有好幾百人,所以大家都有些緊張。”
盛京。
久違的名字讓馮妙瑜有一瞬的恍惚。
“娘,你抓疼我了!”鬧鬧叫道。
馮妙瑜這才回過神來,她放開鬧鬧,聲音漫不經心,努力表現出她根本就不關注這些事,只是話到嘴邊隨口一問,“大人物有什麼大人物會到我們這兒來呀?”
袁昭願叫人拿了花生糖和蜜餞給鬧鬧,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很好哄的,她低聲道:“誰說不是呢。瑜姐姐,我跟你說,這事神神秘秘的,我父親都不許我們過問。都在一個府裡,我們卻從來沒有見過那位大人物。”
馮妙瑜垂眸看著女兒那雙和某個人幾乎是如出一轍的眼睛。
謝隨……
這些年來刻意不去想的那個名字再次浮上心頭,心裡五味雜陳。
不會的。
馮妙瑜很快又在心裡搖了搖頭。
一定不會是他。堂堂一國宰相哪裡來的空閑跑到這窮鄉僻壤地方來?何況這麼多年過去沒有一點風聲的,他恐怕早就忘了她了。想來是她多心了。
——
袁府,書房。
“你的意思是青躂殘部有可能會在路上設下埋伏,故意幹擾兩國結盟”
袁縣令點了點頭,手指在輿圖上快速地點了幾下。
“殿下請看。這裡是孤葉城,這裡是巫陽的國都,然後這是雙方商定下來的結盟地點,在孤葉城西七十裡外的邊境線附近。”袁縣令說,“孤葉城內有駐軍駐守,可城外多山,可以藏人設陷阱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何況微臣昨日收到訊息,說半月前派去巫陽的信使被人發現死在了半路上。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肯定這就是青躂的人做的,但想來和他們脫不了關系。保險起見,殿下最好還是再次推遲簽訂結盟書的時間,等到青躂殘部全部清掃幹淨後再動身。”
“是嘛,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大皇子馮禕動了動眉毛,那表情似是不太贊同袁縣令所言,但他也沒說什麼,而是將目光投向屋裡另一個坐在窗邊靜靜喝茶的年輕男子。
“這事謝大人怎麼看?” 馮禕笑著問道。
謝隨抿了口茶,藉著放下茶盞的功夫不動聲色地將馮禕臉上的渴求與討好全部收入眼底。
眼下馮重曜尚未冊封太子,這位馮禕雖然是皇長子,可並不是馮重曜最喜愛的孩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馮重曜更喜愛那位和前皇後有幾分相像的淑妃和淑妃為他誕下的一雙兒女。到現在還拖著遲遲不立太子,恐怕就是在長子和幼子之間遲疑不決……馮禕當然會著急了,急於擴大自己在朝中的勢力,急於做出一番功績證明自己的能力,謝隨淡淡地想,不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他是奉命來西境查案公幹,又在準備回盛京複命的路上恰好撞見大皇子一行給他個面子而已。他不想和這事扯上關系,更沒興趣在這個時候站隊捲入儲位之爭裡。
“微臣覺得袁縣令說的有道理。結盟之事再要緊,也遠遠沒有殿下的安危重要。還請殿下三思。”謝隨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