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換地方就睡不好,但是換上府裡鋪蓋會好些。我知道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的?”馮妙瑜奇怪道,她好像從來沒有對謝隨說起過這些。
“早就知道了。你快去睡會吧。你要再不過去,可是要我抱你過去?”謝隨故意道。
馮妙瑜有些認床這事還是在臨江小住時才發現的。初到臨江時她總是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覺,直到阿玉換上了從府裡帶來的鋪蓋才好些。
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她雖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他卻默默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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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妙瑜這晚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心裡裝著事,何況人累過頭反而睡不著,她合衣在床上躺到差不多卯時,馮重明還未醒,卻有宮人前來叫她。
“你說太子不願一個人上早朝,還讓我陪他一起?這不胡鬧嘛!”
馮妙瑜攤手翻了個大白眼。
她以一個女子之身弄權已經惹得各路朝臣不滿,這還是有父皇在上面壓著。她要真陪著馮敬文上了早朝,那豈不是坐實牝雞司晨的名頭……還不得叫那些老學究用眼神給戳死了。
“太子不上朝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他娘!讓劉公公叫兩個侍衛拖他進去!”
馮妙瑜卷被子翻身欲繼續回去睡回籠覺,那宮人卻又懇求道:“公主,您還是去東宮一趟吧,今個早朝已經往後推了一個多時辰了,這不能再推了呀。大局為重,劉公公他老人家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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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兩儀殿。
就不該一時耳根子軟的!馮妙瑜在心裡默默地想。
“劉公公,給皇姐添個凳子來,對對對 ,就放在本宮的旁邊。嘖,放那麼遠做什麼,近點,再近一點!”
馮敬文開開心心吆喝著,只當馮妙瑜的眼刀子是空氣。哪有公主陪著太子上朝的!馮妙瑜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奈何底下朝臣各異的目光不斷地紮在身上,她就是縮著頭也沒用。馮妙瑜裝作很熱的樣子啪的一聲抖開摺扇擋著臉……順便又瞪馮敬文一眼。真恨沒帶個冪籬出來,失策失策。
劉公公咳嗽兩聲,恭恭敬敬雙手捧敕,眾人紛紛跪下接旨。左右大家心裡都有數,這聖旨裡頭還能寫什麼無非是帝王抱恙不能親躬臨朝,命太子監國雲雲。
兩句話的事,按制寫在聖旨裡就變得又臭又長。等劉公公唸完詔命太子監國的部分,接下來就該是帝王殷殷囑咐列位朝臣效仿伊尹、周公等古代賢臣聖臣好生輔佐太子,為國為民了。老生常談,大家都聽的漫不經心。
劉公公卻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深深地吸了口氣。
“然朕思及太子年幼,內憂外患,此乃多事之秋,朕恐其一人之力不能支,”劉公公沒忍住又吸了口氣,才繼續念道:“昔有周公攝政,踐祚而治,茲特封永樂長公主為太子太師,輔佐太子,共理朝政,永世不渝……”1
聖旨還沒有唸完,在場所有人全都抬頭齊刷刷看向馮妙瑜,殿內一時安靜,嗡嗡議論聲隨即自下四起。
馮妙瑜自己也愣住了。
父皇這道聖旨是什麼意思?
太子太師,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從一品官銜,雖是個虛銜,但通常只會授予德高望重的老臣以示榮寵,何況還有後面的那句——這道聖旨的意思其實是說馮敬文就是個傀儡,真正掌握監國大權的是她,而且還是永世不渝,沒有期限,這就差讓她來坐這把龍椅了!
“這,這女子怎麼能封官銜?還是從一品的太子太師……”
“豈不是架空了太子殿下,哪裡有這樣的先例就算是太子年幼由尊長親族攝政,那遠遠輪不到一個和太子年歲差不多的公主——這成何體統聖旨怕不是弄錯了吧……”
一片雜亂的喧鬧中,劉公公扭身看向馮妙瑜,他的表情複雜地看著馮妙瑜,輕輕說:“公主,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