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趙嶽聞言,卻突然伸手夠了一下馮妙瑜的衣擺。帶著幾分茫然的眼裡還有深深的恐懼。他看著馮妙瑜的眼睛,口中含混說道:“小心。同鄉的,命官,殺了。”
馮妙瑜愣了一下。
什麼叫同鄉的命官殺了?但是眼下顯然不是詳細詢問的時候,還是先把兩人帶回長公主府再說。
兩人手腳被捆久了發麻,行動不便,她便讓蒼宴留在內間幫他們,自己則繞到了屏風後面等著。
屏風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響,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連串腳步聲,隨後是急促地砸門聲。
馮妙瑜沒有作出應答。
門外,黃管事和芙芸齋的護院頭子對視一眼,黃管事下了決心,咬牙道:“砸開。”
他前腳剛剛把人送了上去,後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兩人是獻親王手下的人親自交代的,說是身份有些麻煩先在芙芸齋放一陣避避風頭,過個把月人調理好了他們再接回去……前幾日還有個大理寺的小官員跑上來要人,給他趕走了,怎麼可巧今日就有人借獻親王介紹過來的名義點這兩人?
恐怕有詐。
於是他轉頭就叫了齋內的護院過來砸門。弄錯了不要緊,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也只能讓這人有來無回了。
“黃管事這是做什麼?”馮妙瑜問。
事到如今沒有裝下去的必要,她也不再壓著嗓子說話了。
果然有詐!
黃管事面色一沉,十幾名護院在他的示意下一擁而入,將馮妙瑜四人團團圍住。
“你好大膽子。你方才已經看到了本宮的腰牌,應該不難猜出本宮身份才是。還不讓開?”馮妙瑜冷冷威懾道。
一個女子,兩個中了藥連走路都困難的男子,再加上那個一看就是小白臉花瓶的白衣公子,看起來沒一個能打的。黃管事想。他平靜道:“什麼身份?我只知道今晚齋裡進了賊人。等我帶著護院趕到時,那賊人早已殺人越貨,揚長而去。”
天潢貴胄又如何?死人可沒辦法為自己辯解,負責查案的京兆府可全是他們的人,到時候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馮妙瑜還未開口接話,今夜幾乎是沉默了一晚的蒼宴卻突然開口。
“你的劍,”他拿下巴指著其中一個護院,那人是裡面唯一一個用劍的,蒼宴問:“不會是破雲劍吧?”
“正是。”那護院滿臉傲氣,想來他這柄佩劍在江湖上頗有來頭。
“你認識?”馮妙瑜問蒼宴。
“人沒見過,那把劍算認識吧。”蒼宴說。以他的仇家之廣之多,馮妙瑜想了下,覺得這裡的認識最好理解為有仇。
“別聽名字叫什麼破雲,吹的。其實那玩意連片我衣角一塊布都劃不破,我之前就建議過他,大概是你家長輩,和你有點像,長得醜兮兮那個,”蒼宴指了指那護院,“叫什麼破雲劍,叫破爛劍最合適……”
那護院氣得臉色漲紅,不等蒼宴說完便抽劍直直前劈。
“被我說中了?”
蒼宴笑著嘲諷,他用帕子裹著拿起了一旁放著的摺扇,摺扇上男男女女糾纏的雕刻讓他嫌棄的呸了兩聲,劍鋒順著摺扇扇骨劃過,蒼宴於是笑的更燦爛了。
“我說了吧,破爛劍破爛劍破爛劍。”
蒼宴一面用十分惡毒的語言“友善”問候對方,一面扭身抬肘,持劍護院頸部受到重擊,直挺挺砸在地上。
其他幾個護院見勢不妙,紛紛拿起武器沖上去支援。
離蒼宴最近的是一個持刀護院,扇柄點在刀背力量最薄弱之處,下一秒刀的主人被一拳打暈,仰頭後倒向同伴的懷裡,他的同伴連忙收起武器,卻被蒼宴抓到了破綻,他猛地借持刀護衛的肩躍起,膝蓋正好擊中對方下頜,有人偷偷繞到蒼宴身後,他落地的同時反手用扇尾猛刺那人的喉嚨……護院們就像是環繞著花蕊的花瓣一樣一個個倒在白色花蕊,啊不,蒼宴腳邊。
他怕了拍一塵不染的寬大衣袖,看向唯二還站著的人,黃管事和那個護院頭子。
護院頭子把手放在刀柄上,又緩緩放下,最後抱拳行了個禮,“方便請教閣下尊名?”
這樣的身手想來絕非無名之輩。
“你爺……”蒼宴抬頭,猶如一隻準備開屏公孔雀。
馮妙瑜眼疾腳快一腳踩上去。
他的名字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這盛京內外還有那麼多他的仇家可就等著他露頭呢。
“他沒名字,叫狗蛋就行。”
馮妙瑜隨口敷衍道,後邊半句是說給黃管事背後的皇叔聽的,“黃管事,我們來這也只是想帶人回去,沒有別的意思。現在可以把路讓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