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爸開始種花了?”十九歲的自己揚聲問道。明明父親就在她眼前,但是她仍然選擇去詢問母親。
岑鳴蟬知道答案,這些花,是母親養的。
同一時間,父親也為她解答了疑惑:“你媽媽養的,非要跟著你趙阿姨學種花,你趙阿姨就送了她幾盆,跟她說怎麼種。”
“喔,知道了。”十九歲的自己回答著,語氣充滿了敷衍,與面對母親時態度完全不同。
岑鳴蟬知道,十九歲的自己並不知道父親口中的那位趙阿姨是誰,她沒繼續問,是因為她不願意跟父親多話說。父親嚴厲慣了,說不上幾句就要責備打壓她。
她不愛聽,又不好就少說。
至於那位趙阿姨,是母親高中的同學,她們念書時候關系特別好,母親考上大學後也靠著書信聯系過,再後來漸漸地聯系就斷了。
再後來岑鳴蟬忘記是什麼時候了,反正是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母親去參加同學孩子的婚禮,再次見到了趙阿姨。
當初正值年少的兩個人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唏噓歲月無情的同時又不免懷舊,一懷舊,曾經的友情也再度被喚醒。
趙阿姨邀請母親去家裡做客,然後母親看到趙阿姨種的花,覺得這個愛好特別好,於是想著也種花打發時間。
這些是她當初大學回到家看到家裡陽臺忽然多了些花花草草後問母親時,母親告訴她的。
她也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這些。
她看著螢幕裡那個熟悉的家,輕聲說道:“回房間吧,鳴蟬。”
岑鳴蟬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來以為自己要充當很久的人肉手機支架的,結果姐姐卻只看了一小會就讓她回房間。
岑鳴蟬很聽話地回到臥室,把鏡頭調成後攝像頭,她看著螢幕裡面的姐姐,輕聲問道:“不再多看一會嗎?”
姐姐嗯了一聲:“能看一眼就很幸福了。謝謝你,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他們兩個了。”
能看一眼就很幸福。
岑鳴蟬不知道姐姐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反正她聽得心頭泛酸。她想安慰些什麼,但是思來想去也找不到合適的話,文字太蒼白無力,完全無法撫慰喪母之痛。
無可奈何的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姐姐,以後你要是想見他們,就跟我講,我給你打影片,讓你看看他們。”
岑鳴蟬覺得這已經是自己在這方面唯一能做的事了,忽然,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她簡直就是個天才。
她驚喜說道:“姐姐,我有了個主意。”
“等今晚我給你打電話,然後我跟媽媽撒嬌說要她陪我,我想聽她給我講故事。”
“這樣她就可以給你講故事了。”
“怎麼樣?”
尾音上揚。
螢幕裡,十九歲的自己是那樣天真爛漫,她的眼眸閃亮,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她似乎在為自己的聰明而感到驕傲,邀功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一隻在搖尾巴的小狐貍,或者說是小狗。
她渾然忘了前幾天她還在說著恨自己這種話,這一會,她又在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圓滿一些了。
也或許,這就是自己喜歡她的原因吧,像一株盛情綻放的向陽花,鮮活、燦爛、永不凋謝。
或者說她本身就是小太陽,溫暖明亮,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的世界驅散著黑暗。
十九歲的自己的提議讓岑鳴蟬很心動,然而她又在遲疑。
這一切都像是她發燒後出現的幻覺,或者說是她做的一場美夢。
十九歲的岑鳴蟬竟然還會理會自己,而我也透過她再次見到了爸爸媽媽,她甚至想透過這個方法讓我再次聽到母親為我講故事。
這一定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