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之後由於丈夫投資失敗,她選擇辭職陪丈夫東山再起,直到現在過得衣食無憂。
她無法講婚姻好與不好,她見過太多不幸福的家庭,只能說自己的丈夫還算個好人。這些年雖然沒有太多所謂的愛情,但是勝在有責任感,不至於在實現富裕後拋棄發妻去外面養著更年輕的人。
比爛時,他還是有可取之處,但也僅此而已。
要是說婚姻沒有一點好處,也不完全對。婚姻為她帶來的最大財富是她的女兒——此刻她正在臺上打著比賽。
旁人都說鳴蟬眉目更像父親,但是江晚絹不認,她覺得鳴蟬更像自己。鳴蟬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曾經安靜地躺在她的腹中孕育了九個來月。
鳴蟬生下來之後被包了起來,護士把鳴蟬抱到她跟前讓她看一眼。
剛生下來的鳴蟬皺皺巴巴,連童言無忌的遠房小侄子看了都要說句“怎麼像個小猴子”,但是在江晚絹眼裡,她的女兒是漂亮的,是可愛的,是無價之寶,是掌上明珠。
她親眼看著鳴蟬一點點長大,第一次學會翻身,第一次抬頭,第一次喊媽媽,第一次學走路,第一次揹著書包去上幼兒園,這些場景歷歷在目,彷彿就在眼前。
而如今她的鳴蟬已經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地對著臺下揮手。像是一株荷花,在她最美好的年紀裡肆意綻放著。
江晚絹想起來曾經看過的一句詩“我已亭亭,不憂亦不懼”。
她希望女兒今後的路都能坦坦蕩蕩,今後的人生裡沒有憂愁,也沒有畏懼,她願意為之努力,甚至願意付出一切。
她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她做的夢。
她夢到她與丈夫死於一場車禍,徒留下鳴蟬一個人在這世上。
她夢到鳴蟬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就怔怔地倚在床頭,沒有流淚也不講話,夜深了不合眼,直愣愣地迎接天亮。
她夢到鳴蟬坐在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幾近昏厥,而桌上擺著她與丈夫冰冷的遺照。
她想說鳴蟬別哭,媽媽就在這裡,可是哪怕她與鳴蟬面對面,鳴蟬也無法看到她。
她看女兒哭得厲害,她多想抱一抱她心愛的女兒,然而她的手卻徑直穿過了鳴蟬的身體。
她拼盡全力想說點什麼,但是她像個啞巴一樣發不出來一切聲音。
她像是一個幽靈般飄在家裡房間裡,無助而痛心地看著這一切。
這個夢太真實了,以至於她醒來時那斷腸之痛仍在她身上與心中停留,她沒忍住,從床上坐起來低聲啜泣。
丈夫聽到之後也迷糊著睜開眼問她怎麼了,她擦拭著淚說沒事,這種不吉利的夢不說也罷,丈夫不會理解的,他會說自己就愛胡思亂想。
然而過了幾天,她卻從丈夫口中得知了他的一個夢。恐怖的是,他們的夢境內容一致,都是夢到他們出了車禍,鳴蟬失去父母後的場景。
此後她還零星夢到過一些,就像是一個故事在不斷更新後續。
直到她來s城的前一晚她夢到鳴蟬去看她了。
那個夢很短,裡面的鳴蟬長大了,不是現在十九歲的樣子。她的眉目要成熟一些,但也沉鬱很多。
盡管江晚絹在夢裡清晰地也能知道這是個夢,然而她看著她的鳴蟬眼裡的沉寂與陰霾時,仍然覺得痛心。
自小她的女兒就活潑開朗,遇到的人無不誇她性格好,像個小太陽。
她看著鳴蟬在焚燒爐裡燒著些紙錢還有些別的,鳴蟬這次沉默著沒有說什麼,只機械地燒著那些祭奠的東西。
下一秒,鳴蟬又出現在了兩個墓碑前。這次她開口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江晚絹一個字也聽不到,只能看到女兒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傾訴著什麼。
江晚絹有些焦急,她想聽聽女兒說了些什麼,她想問問女兒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照顧好自己,然而她在夢裡依舊是個該死的啞巴。
忽然,她的意識變得昏昏沉沉,她的眼前變得黑暗起來,她終於在醒來前聽到了女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