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鳴蟬依舊是打車回去。
等她到小區門口,忽然接到了冉眉冬的電話:“鳴蟬,你在哪呢?”
冉眉冬很少以這樣的話語作為電話的開頭,岑鳴蟬不免有些擔憂,她回道:“我在小區門口,怎麼了眉冬?”
“你回頭。”
隨著話音剛落,岑鳴蟬身後響起了車輛的喇叭聲,她轉身看去,明亮的路燈下,車裡的人看起來像是冉眉冬。
岑鳴蟬沒有掛電話,她往車前走去:“你怎麼來了?”
“跟家裡吵架了,出來找你散心。”車窗緩緩落下,露出的正是冉眉冬的臉龐。
岑鳴蟬掛掉電話,快步走近,然後坐在了副駕駛。
正巧,岑鳴蟬也很煩。
於是她提議道:“出去喝酒?”
“好。”冉眉冬看著她,點點頭。
車輛行駛在城市的道路中,岑鳴蟬點開手機,發現仍是沒有收到任何訊息。
從五點到現在,十八歲的自己同她沒有說過一句話。
岑鳴蟬心裡一沉,咬牙把手機徹底關機。
最終她們喝酒的地點選擇在了一家露天燒烤店。柔柔的晚風吹得人愜意無比,特製的燒烤爐上擺放著肉串,爐炭在風中燒得火紅。
岑鳴蟬啟開一瓶啤酒,為她和冉眉冬的杯中倒滿:“是不是家裡又在催你相親了?”
成年人的煩惱有很多,事業、愛情、前途、車房等等,但是二十七歲的單身女性從家庭裡感受到最多的壓力那大機率就是相親。
果然。
冉眉冬苦笑著點頭,端起杯子將其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本來今天加班就很累,回到家剛洗完手想吃口飯,我爸就勸我換個工作,趕緊找個物件。又說初中同學兒子不錯,讓我找一天跟人家出去玩。”
岑鳴蟬心頭也苦悶,於是也舉杯喝得精光。
冉眉冬又將杯中倒滿,然後一杯接一杯地喝:“你也知道,我升到現在這個位置並不容易,加班、出差我都熬過來了,他卻讓我辭職。”
“關鍵是我媽也幫腔,我今天實在窩火,就和他們吵了幾句。結果我爸指著我的鼻子讓我滾,我實在不想跟他們吵架了,就出來了。”
“太累了,鳴蟬。”
“我又不是沒見過他們吵得要打破腦袋的樣子,現在反而坐在一起,合起夥來勸我相親,勸我結婚,真好笑。”
“當初我爸一直想要兒子,結果我媽生下了我,他就一直覺得抬不起來頭。”
“現在我說他是不承認的,他會說兒子閨女一個樣,但其實根本不一樣。”
“他之前看著我,會嘆氣,會說你要是個兒子多好啊。”
“我都知道,我都記得,鳴蟬,他騙不了我。”
“他們之前過的什麼樣的日子,要我結婚過這樣的生活嗎?我不願意。”
“我就是心太軟,放不下我媽,但凡是心硬一些,根本不會這樣。”
“我真的不想結婚,真的很惡心。”
岑鳴蟬心疼之餘也只能用蒼白的語言安慰著她。
“你很棒,已經在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不行就帶著你媽搬出來住。”
“不要理會他,眉冬。”
“不想結婚就不結婚,沒有人必須要結婚。”
岑鳴蟬陪著冉眉冬一杯杯地喝著酒,將所有痛苦藏於啤酒一起灌下。
其實這些冉眉冬曾經告訴過她,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她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的摯友,她的苦悶冉眉冬一清二楚,而冉眉冬的憂愁她也銘記於心。
冉眉冬的父親重男輕女,當初她母親懷孕時醫生還能透露性別,其他人也都說是個男孩,結果生出來是個女孩。
後來也嘗試要二胎生個兒子,結果一直流産,到後面她母親的子宮壁過薄,無法保胎,這才沒再繼續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