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召見你也敢讓人隨便進來,當朕這宮裡是什麼地方!”明德帝狠狠盯著前面兩人,“魯公公,給朕叫人來。”
身旁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魯公公,聽不到朕說話嗎!”
“陛下別喊了。”進來的那人脫下了鬥篷上的帽子,白中參黑的頭發下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看起來已經到了花甲之年。“魯公公,你先下去吧。”
“是。”魯公公應了一聲,走出了殿門。
明德帝震驚地看著這張臉:“胡昆重?”
“三殿下……不,現在該叫陛下了,沒想到您還認得我啊。陛下看見我驚訝嗎,按照您的謀算,在十八年前,我就該跟二殿下一同戰死在邊境了。”
胡昆重抬起右手,緩緩褪去帶著的手套:“陛下給老臣的傷痛,可一直記著的。”手套下罩著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一條義肢。
“當初在與北鶻交戰,卻不曾想被自己人砍去一條胳膊,老臣心恨啊。陛下,你可知道是誰砍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明德帝緊握長劍狠狠大笑,“魯公公是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藏在繁城陰暗角落裡的滋味不好受吧。”
胡昆重完全不在意他這番話:“陛下啊,老臣可不是在繁城裡待著,我在城外,遙望您很久了。”
城外……
“黑市?你是黑市的主人?”明德帝猛然回憶起什麼,“之前有人給朕呈上來的金柬,是你安排的?”
胡昆重冷哼一聲:“陛下還真是後知後覺,當初那金柬不就是我們周大人呈給您的嗎。沒想到您轉手就給了陸大將軍那位兒子,不然我們早就能在黑市碰面了。”
殿外,這場雨下的愈發大了。一眾甲冑聲從遠處傳來,聲音也愈發清晰。
“胡昆重周均,朕要你們今天就死。”
周均看著他,淺淺露出一抹笑:“陛下,外面可不是您的禦林軍。”
明德帝持劍走下來,把劍架到了周均脖子上,瞪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那是我和周大人組建的金戈軍。”胡昆重字句道,“您的禦林軍,此刻恐怕剩不了多少了。”
明德帝胸脯起伏不斷,情緒已然到達了激憤的狀態:“你們……你們要造反!周均,我先殺了你!”
周均雙指抵著劍,很輕易就將長劍推開了:“陛下,臣知您身手了得,哪怕到了歲數,拿一手執劍的本事也還在。只是……您現在已經無力了吧?”
強撐太久,明德帝終是在周均的這句話下忍不住將胸腔的血一口吐了出來,手中的劍也隨之掉落在地。
明德帝捂著胸口,濃烈的腥味從口中蔓延而出。
“黑血……你們……”
胡昆重踱步走到明德帝身邊:“陛下,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不如猜猜,你身邊還有哪些人,是跟我們一路的呢?”
“駕——駕!”
林間小雨灑落,兩道疾馳的身影以及他們身後的疾行軍隊正在朝繁城趕回。
“再行一個時辰就能到上谷了,季安,你先在裡面歇著等殿下他們,我帶人繼續趕路,明日一早就能到繁城了。”
陸琰邊趕馬邊與身旁一樣趕馬的林季安說著,兩人頭上戴了鬥笠,但臉還是避免不了被灑進來的雨淋濕。
“不,我跟你一起回去。”林季安的語氣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