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安轉頭又問莫沖:“這幾日病情能控下來嗎?”
莫沖看向橋另一頭的方向:“這兩日城東那邊要是沒有多的病患,三日內可控,五日內能讓城西裡的人的情況轉輕。只是目前除了水,藥材也是一大問題。”
他讓草棚另一頭的藥童給他拿來一包藥草:“這個是知母,是一味主要的藥材。今早一位大夫來說目前江寧存下來的知母撐不到這個月中了。還有桂枝,這個雖是輔藥,但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十包。”
林季安用指尖撚起面前的草藥仔細瞧了瞧,黃白片狀,邊緣處還有絲絲可見的根須。
“此為草藥的根莖?”
“沒錯。”
“今日初七,附近縣城調些過來恐怕趕不上,若先讓人直接前去山中採摘可否能用?”
莫沖想了想:“可以是可以,只是經處理後曬的時間不長,我擔心效果會達不到最好。”
一面是藥材緊缺,一面是藥用之效,林季安感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
“眼下剩餘的先用著,我會找人著手安排。”
城西人數眾多,哪怕全江寧的大夫都來此幫忙,人手還是不夠的,終會有他們無法顧及的地方。
為此,林季安讓所帶來的八成侍衛前去幫忙,一旦百姓有何需要,第一時間上前解決。若是關於病情方面的,便及時尋大夫來。
這本不該是林季安親自去的,為了更好得知城西中的狀況,他還是不顧侍衛的阻止進去檢視。
裡面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算不上混亂,畢竟大家都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為了更方便安置病患,街上各大鋪子的第一層都敞開了去,供他們休息。街上三三兩兩互相參扶的人走在一起,他們步伐緩慢,大概是因為頭疼的緣故。
林季安帶著兩個人走在邊上,他朝其中一人問道:“殿下還在府中?”
那人回答:“是,大人。剛才我們出來之時,殿下還未醒來。”
林季安放心的點了點頭,他就擔心趙奕明會不聽勸阻跑出來。他是儲君,倘若出了什麼事,也關乎到大周的未來。
街道上低沉的氛圍有些壓得人喘不上氣,林季安帶人行到一處酒樓停了下來。
一位看起來約有五十來歲的老伯坐在酒樓的門檻上,他的頭靠在門邊,眼神痴痴地望著不見日光的蒼穹,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吹來的細風捲起他捶在耳旁花白的頭發,老伯時不時低咳著。
“老人家,怎麼坐在這裡?不進去歇著嗎?”
老伯這幾天所見到的人皆戴著絹布,一時半會也分不清誰是誰。
“太悶了,出來透口氣。”他啞著嗓子看了一眼來人。
這一年以來江寧的幹旱使得他們喝水難上加難,好不容易等到林季安與阮水縣令交涉成功,江寧百姓得以喘上一口氣時,誰料病情又席捲了過來。
這幾日所碰的水,基本上都是藥了。
林季安看他的模樣相比酒樓裡的人看起來算上有些精神:“老人家,您感覺現在怎麼樣?”
“感覺不錯啊,要不是非得待在這裡,我真想回家看看之前翻土播下的種怎麼樣了。”
他有些感慨,像是在憧憬著嫩芽頂開土塊的那一刻。
只可惜,這些天的水沒再用到土地上了。
酒樓裡斷斷續續傳出些哼吟聲,裡面有一位大夫還有幾個侍衛在幫忙。
“荀大夫。”林季安記得他,“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這位荀大夫一聽到聲音便認出了林季安,兩人走到一處角落:“林大人,目前的狀況恐怕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