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了一眼廟中的人:“你沒發現方才在我們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在殿前的人一直注意著我們嗎?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便會有更多人提出這個要求,倘若回絕了,他們會怎麼想?”
“說我們區別對待?”
林季安沉聲道:“這恐怕還是輕的。我最擔心的就是像我們當初來到這裡一般,沒有人願意聽從管理。不是那種懷有防備心的芥蒂,而是壓抑已久突然的爆發。”
可這彷彿偏偏就是江寧不可掙脫的命運,或許是來自上蒼的考驗,亦或許是因為某些行為的孽力回饋。
三日後,這場在暗中四處串流的病症愈發猖狂起來,不止是這個村子,將近一半的江寧人都染上了這個病,江寧再一次陷入恐慌。
“林大人!”一名侍衛匆匆跑來,“莫大夫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昨日在眾多侍衛的強行驅趕下,江寧被分為城東和城西,東為健全者,西為感染者,並且嚴格限制了江寧人群的出入。難得建立起來的一點經濟效果,也在頃刻之間崩離瓦解。
林季安此時正在寫著傳回朝廷的書信,若是快馬加鞭,也至少需要五日。由於事態的危急和不可控,他早早勸趙奕明先回繁城,可是他勸不動。
至此,在講述江寧情況的同時,林季安請求皇上下達聖旨讓趙奕明回宮。
提筆信畢,林季安將信交給一名影衛,同時把自己的信物交給他:“拿著這個直接入宮,就說你是我的親信,務必交到皇上手中,若是阻攔,就去找陸琰。”
影衛頷首。
恰逢這時報信的侍衛到來,林季安便急忙同他前去。
城東的街道零零散散空無幾人,多數人已經進了房屋,即便如此,面上的絹布仍不敢摘下。
馬車疾馳在街道上,一路上只聽得車輪滾動的碌碌聲。城西的人本就沒這邊的多,可兩邊比起來,這裡實在太安靜了。
莫大夫正在兩邊相交的地方,恰巧江寧城中有一條泛舟的小河,便已這條河上的小橋當了界線。
河邊兩岸支起了數十座草棚,江寧的大夫基本上都聚集在了這裡。以莫大夫和一位老醫者為首,每人都在井然有序忙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林大人,這裡!”莫沖看見馬車,朝林季安揮了揮手。
嘈雜中,雖是有些艱難,但林季安還是聽到的莫沖的聲音。
在他靠近這一帶的時候,就已經聞到一股濃鬱的草藥味。一下車,還是如同昨日一樣,每個草棚裡都有三名藥童忙著看藥,手中的蒲扇呼呼扇個不停。
莫沖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朝林季安這邊過來:“林大人對不住,我這走不開,勞煩您來這種地方了。”
“莫大夫行醫為民,不必說這些話,我本就該來的。”林季安看著四周來往跑動的大夫,“這究竟是什麼病?”
“是探頭。”
林季安皺起了眉:“探頭?”
他曾有聽說過這個,但不知到底是怎樣的病症,更不知是如何引起的。
莫沖點了點頭:“說白了,就是肺幹引起的,跟也就跟江寧這邊的大旱脫不開邊了。”
林季安問道:“這探頭會傳染?”
“會。起初我以為是因為大家都缺水的問題,但後面翻閱古籍,記載得探頭者不可與常人親密接觸,否則不出一天,常人必會出現徵兆。”
他鬆了口氣:“還好林大人此前吩咐讓大家都做好防護,不然情況怕是更會危急。”
林季安隨莫沖一路走到草棚裡,發現正在煮藥的藥罐中的水其實並不多,往常的水位都是在罐口下一寸半,可現在卻是罐的一半都不到。
“現在的水還夠用多久?”他問一旁跟隨的侍衛。
“大概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