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最終在互相的欲言又止中結束,陸琰還是按照原本的打算離開了林府,走之前也不忘對林季安叮囑上兩句。
林季安聽著這些如同來自長輩的關懷,沒忍住問他:“陸琰,你是不打算再來了嗎?”
陸琰後面叮囑的聲音越說越小,聽清對方說的是什麼後又赫然大聲起來:“什麼,怎麼會?”
房間門被開啟,林季安倚在門邊,朝門外偏了偏頭:“那就少說話。”
自林季安無罪釋放後,在明德帝的召見下,才再次回到朝中。
含冤之人被帝王召見,除了噓寒問暖,就是錦衣玉帛的賞賜。至於於向的魯莽,明德帝也是在朝中口頭說道了幾句,順帶罰了一月俸祿。
不過林季安既然重回朝堂,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同僚的問候。他們本以為林季安的上升之路就此止步,畢竟證據擺在那裡,沒想到的是這居然是一場精心謀劃的陷害。栽在裡面算是倒黴,但爬出來了呢,在皇帝的眼裡就是一場精彩的反轉,本就有才的人在這樣的動靜下只會得到更多的賞識。
以前連點頭之交都不曾有的人,在現在不僅見了面會關心幾句,就連林季安在朝上的提議,下朝之後都會誇贊一二。此時不巴結,步步高昇後可就難攀了。
縣衙那邊衙役群抱著林季安不肯撒手,安慰大人謾罵陷害者,一個比一個賽高,把人圍在人群中悶得喘不過起來。直到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侯爺來了,眾人才肯把人放開。何罄宗見林季安平安歸來,廣袖抹了一把老淚,在人贊政廳裡說了好些話,彙報了這段日子裡的事務時候才離開。
而繁城民間那些曾經以林季安是否私藏銀兩打過賭的人,賭贏者捧錢叫囂自己對這位縣令大人的信賴,賭輸者則悶不做聲,懊惱自己為何下注這麼大。一些閑聊間,人們再次說起縣令大人往前事跡的美談,一切都彷彿這件案子不曾發生過一樣。
對於林季安而言,最難以適應的其實只有一點,陸琰自那日離開起便不再以近衛的身份繼續待在林府,兩人有時每隔兩三日見一次面,有時甚至六七日,沒見的時間裡皆為陳瀾代替執行保護任務。
這樣的變化對他們而言其實都不自在,可兩人誰都沒提起為什麼會這樣,像是一種沉默的協定。
日裡起了涼風,刮在臉上有些刺痛。越接近初冬,氣候一日比一日寒冷。繁城身處北地,更加冷得出奇。
今日早朝過後,趙奕明先一步叫住林季安:“林大人!等我一下!”
驀然,林季安停下腳步,目光穿過長階看向從臺階上急忙跑下的人:“殿下,怎麼了?”
趙奕明一把勾住林季安的脖子,朝另一隻手哈了一口氣:“這天也太冷了,這才剛入冬呢就吐白氣了。走,咱去東宮,陸琰今日被父皇叫來了,去看看什麼事兒,你倆也有幾天沒見了吧?”
林季安本想推辭,見面了能怎樣,每次都說不上兩句話還不如不見呢。
“殿下我……”
“哎呀林大人,你今日又不用去衙裡,手頭上的事先放放嘛。”趙奕明眯著眼看了看遠處,“我的馬車來了,走走走去那邊。”
“再拖下去我都急死了。”他小聲嘀咕一句。
“殿下您最後一句說什麼?”因為實在太小聲了,林季安沒聽清。
趙奕明繞到林季安背後,雙手推著他的肩往前走:“沒什麼沒什麼,我們趕緊走吧。”
東宮裡暖爐點燃,剛從外面進來的兩人如同獲得新生般放鬆下來。
趙奕明脫下最外層的衣服,活動了兩下手腳:“父皇和陸琰這個時候應該在去靜心殿的路上,林大人在這裡坐會,當自己家一樣。”
先不說這裡是東宮,殿中都是侍從,哪怕兩人關系再好,這要如何讓林季安當自己家。
“多謝殿下好意,臣還是……”
“噓。”趙奕明豎起食指在自己嘴旁,“我這有吃的喝的。”說罷,他便讓人去熱一壺酸梅湯,其餘的人全部讓退了出去。
這是什麼情況?林季安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殿下莫非是想在自己這裡打聽關於竹依的什麼訊息嗎?
見大殿內空蕩下來,憋了一路的趙奕明終於可以開始問話了。
“林大人,你覺得陸琰這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