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不留神扯到了,林大人,你幫我按住肩吧。”說完,陸琰拉起林季安的手放在自己上臂靠近肩頭的位置。
“穩住手應該就不會痛了。”
手心傳來一陣來自陸琰肩頭的溫熱,林季安點點頭,不自然地把注意力放回傷痕上:“好,還是痛的話告訴我。”
無聲的包紮大概持續了有半柱香時間,藥箱放回原處,陸琰也整理好了衣服。
方才回來的時候陸琰看起來不是要準備留下的樣子,雖不知道他有什麼事情,但在上藥的時候林季安想著,關於黑市和私造兵器的事,還是需要告訴他。
“陸琰,現在有時間嗎?”
“我……”陸琰有些猶豫。
林季安一眼看穿了他推脫的心思,若真有事,絕不會拖延至此。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走,但還是詐一詐他:“沒空也沒事,到時候我找陳瀾談談,讓他轉達給你,順便也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傷口。”
“有時間,林大人想談什麼?”
目的達成,那便開門見山了:“那天在城外埋伏你們的,你知道是什麼人派來的嗎?”
在牢獄內的談話,除了關於金柬方面的,林季安都逐一告訴了陸琰。
陸琰抱著手倚在靠背上:“箭上的精鐵……所以你推測,背後的人在無論是銀兩還是權勢,都有很高的地位,否則無法讓人打造兵器,這是死罪。”
房間的門窗早已合上,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些什麼
“對。”林季安凝視著地面,“另外我還懷疑,他們盯上縣衙的銀票恐怕不只是為了陷害我那麼簡單。打造兵器所需消耗巨大,不論他們家底多厚,不能全部壓在這上面,一來冒險,稍不留神被發現這件事,前功盡棄逃命財盡失,二來按照這樣的消耗速度,定會輕易被別人發現賬簿的流水速度。要想做得隱蔽一些,只能拆東牆補西牆,最後再以自己的地位上的權勢,壓牢官府這個風口。”
這樣說來,想要縣衙賬簿的問題不被發現……陸琰道:“拋開與縣衙關系最近的你和縣丞,只有戶部的人能做到。”
從上回早朝戶部侍郎對鹽鐵買賣權的態度來看,林季安很難不懷疑他是否有參與進這件事。自古以來以私造兵器為初始的,除了謀反,無它可言。只是這其中,錢與人缺一不可,錢用於兵器,人用於將士。如今朝中局勢,近一半兵力交給了陸玦將軍且長期在邊關,而剩下中的大部分則在太尉手裡,最後剩餘的乃是培養訓練的新兵,這就在兵部尚書手中。至於各地地方兵,那也只有在三令合一的情況下才能被調遣。
所以這之中,最有可能成為反勢力的,就在太尉以及兵部尚書手下的那些人裡。
可林季安沒有把這個猜測告訴陸琰。
他抬起頭眸來看過去,說了另一種可能:“我覺得,這些背後少不了黑市的勢力,你覺得呢?”既是猜想,也是試探。
陸琰對林季安的話感到意外,他分明只去過黑市一次,對裡面的狀況更談不上了解,為何會將其中的關系聯起來?
“嗯?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那邊不過是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殘喘的交易集市,不會有這麼大能耐的。”
“還記得我們當時從黑市回來時,在那邊的街道遇到的一群騎馬狂奔的人嗎?”
“記得。”陸琰自然記得,當時有一人幾乎要撞到林季安,好在自己及時拉了他一把。
林季安定定看著陸琰,給出的理由卻是不像他平時會如此草率說出來的:“你告訴我他們是黑市的人,如此張揚跋扈行事狠厲,就很適合做這樣的事。”
他拿起茶杯輕碰了一下陸琰胳膊旁的杯子,發出清脆的一聲清響。“所以你覺得他們會做這樣的事嗎?”
陸琰幹笑兩聲:“這算什麼理由啊……”
“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林季安的語氣嚴肅起來,氣氛霎時如同喚醒了隱藏在空氣中的威嚴。
渾身一緊,陸琰心知沒辦法混過去:“也許吧。不過林大人,關於這些事你告訴我就足夠了,不要去調查太多。”他們太危險了,他自己來就好。
“為何?”林季安看著他,果然,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
“牽連太深了,你現在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