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自己不過是幫兇,刑罰可沒有親自下毒的碧玉重。
“這麼說,你是認了參與毒害朱興兆的事實了?”
朱浚不語,坐在後方的朱侍郎卻早已坐不住。要不是太子和禦史中丞在,他已經沖出去大罵,沒想到兄弟家竟養了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趙奕明翹著二郎腿,手中扇著自己寶貝的扇子看了一眼朱侍郎:“朱大人,你們家出了此等謀害手足之人你可知曉?”
朱侍郎抬手袖子沾了沾發鬢:“這此前不知他是這樣的人啊……”
“除了這件事,他沒有再做其他什麼違反律法的事了吧。”趙奕明面朝朱侍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後者隱隱感到不安,只得道:“他……哪有這膽子。”
前面大堂中林季安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從實招來,為何要毒害朱興兆。”
許久沒有開口宛若失了神一般的碧玉這才緩緩吐出幾個字:“為了盈姐姐。”
林季安在這些查案的日子裡還沒聽說過此人,有些意外道:“你口中的‘盈姐姐’是何人?”
“朱浚的母親,也是我的……恩人。”
全場除了朱浚,其他人都愣住了,恩人?
迎著疑惑的目光,碧玉抬起頭,正式向林季安講述往事。
在她兒時,因為家中貧困再加上自己又是女兒身,被父母賣給了另外一戶人家。可是那戶人家也是個貪錢的主兒,見碧玉生的不錯,又高價轉手給了一家青樓。
可她當時不過六七歲,青樓的老鴇能交給她什麼?平日裡不按要求來就是又打又罵,直到青樓又迎來了一個被賣來的人——蕭盈。
蕭盈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為人親近和善。她在青樓的那段日子裡,教碧玉讀書寫字,對碧玉的關心和愛護是碧玉在自己原本的家都未曾感受到的。久而久之,碧玉便把蕭盈當成了自己的姐姐,也是唯一的依靠。
然而,這對碧玉而言的美好,被一人斬斷了,便是如今朱府的老爺。他看上了與眾不同的蕭盈,強行跟她同房,到後來懷上朱浚。
離開青樓時,蕭盈只能帶走之前同她一起來的侍女,即便她苦苦哀求老鴇,可老鴇怎會同意讓這貌美的搖錢樹離開?
在那之後,兩人偶爾有書信往來。碧玉也因此得知在蕭盈生下朱浚後沒人照料,身體落下了病根,隨著朱浚的長大,毛病也越來越嚴重。
盡管蕭盈在書信中並無透露太多,可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街坊傳言,飯後閑聊無一不說著朱浚母子如何倒黴悽慘,碧玉記住了朱府老爺是如何欺騙蕭盈,也記住了朱府夫人是如何無情。
沒有幾年,蕭盈因病而故,碧玉所在青樓難以經營下去,輾轉到現今的群芳樓。難過悲痛之餘,碧玉也在想如何才能為盈姐姐報複朱府。
“所以,你後來遇到了朱興兆,又認識了朱浚,出於報複,你們就想到了毒殺?”
碧玉像是自嘲般笑道:“知道朱興兆是朱府嫡子的時候我就想下手了,可當時我還在想如何自保。”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一旁的朱浚,笑容愈發淩厲:“這個人開始還阻攔我,起初我還以為是他不敢。呵,後來我才知道,盈姐姐的費盡心力養大的好兒子,為了自己能過得好一點,居然要巴巴地認別人當母親!”
朱浚像是忍耐了很久一般,眼瞼泛著紅喊道:“你知道什麼!說的好聽是我母親,她給過我什麼!把我生下來就在那個破屋子裡,吃不好穿不暖,事事看別人臉色!”
碧玉忍無可忍奮力起身,向旁邊傾去,若不是此時雙手相銬,巴掌已經落在了朱浚臉上。
“她給你什麼?你以為你現在能識字懂些文章都是天賦嗎!不是你母親一字一句教你,你以為你會懂多少,你以為你會被朱府瞧上一眼?”
“那也還不是我之後自學的!”
碧玉氣得說不出話,沒有起初的教導,終究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