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筠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心情很好,她在推開霍彥庭辦公室之前,甚至還將要說的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確保無論對方說什麼拒絕的話她都可以順利的接過來,同意晚上參加她特意準備的生日趴。
不過,她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裡面卻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
明筠等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走到旁邊秘書辦,推門問道:“霍總今天還沒來麼?”正常情況下這個點兒他應該已經坐在桌前開始工作了。
小張正在對著鏡子修眉毛,聞言嚇了一跳,差點兒把眉毛颳去一半,看著鏡子裡尚可入目的眉型,她鬆了口氣說:“霍總說他今天不來了,有事兒讓副總處理,也不要打擾他。”
什麼情況?明筠皺眉,又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什麼事兒?”
小張搖搖頭:“沒有,而且說明天可能也不來。”
“好的我知道了。”明筠說著退了出去,她眉頭緊鎖,想不通霍彥庭怎麼會突然不來上班,聽小張的口氣應該也不是身體上的問題。
那是出了什麼情況麼?她邊走邊摸出手機打電話,可是還沒等接通又結束通話,發了條微信詢問情況,只是這微信發過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信。
中午休息的時候,明筠實在是有些沉不住氣,問了公司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霍彥庭去了哪兒,她甚至開著車跑到霍彥庭的公寓,可是按了半天門鈴也沒有人應答。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直到明筠覺得馬上就會被切斷的時候,對方終於接了起來,“喂,明筠,有事兒麼?”
霍彥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喘氣聲像在路上疾步行走。
明筠暫時鬆下一口氣,用最自然平靜的語氣說:“霍總,你下午還來公司麼?”
“我在外地回不去,工作的事情已經交代給副總,如果有什麼事情找他處理就可以。”霍彥庭毫不猶豫的說,彷彿下一秒就會結束通話電話。
明筠垂下的左手不自覺得蜷起,她又問道:“那你晚上會回來麼?”
霍彥庭大概皺了皺眉頭,語氣稍有的帶了點不耐煩,“不回去了,還有事兒麼?”他急急的問,卻不像原來,即便是開會的時候,也會不疾不徐的解釋上一句。
“哦。”明筠應了一聲,感覺心裡湧起一種異樣的不安,好像電話那頭的人被她所不瞭解的事務牢牢纏住,離她越來越遠。
她失落的垂下眼,視線落在對麵人家的地攤上,低低的說了句,“那霍總,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短暫的空白讓明筠恍惚覺得對方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霍彥庭的聲音才遲遲傳來:“你不說我都忘了,謝謝。”
明筠聽著電話裡長久的忙音,向後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牆面上,細長的高跟鞋穿在腳上幾乎站立不穩。
她很久沒有感覺這麼累過了,精心準備的晚餐、禮物和驚喜,統統變成蒼白的玩笑,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結束了。
而更讓她覺得恐慌的,是電話那頭霍彥庭難以掩飾的走神和焦灼,女人的直覺隱約告訴她,那些反常都是為了一個人。
明筠在走廊裡靜靜的站了許久,才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妝容,昂首挺胸的走出去,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任何脆弱的端倪。
橋邊入夜就起了風,吹的許吟發絲飛舞。
她小心的收起畫板,背在肩上往回走。
沿著長長的水岸,或者昏黃或者明麗的燈光漸漸的亮起來,沿河的酒吧和咖啡廳變得熱鬧,從門口走過,裡面溫暖的氣息似乎透過門縫流淌出來。
白天安靜平和的水岸到了晚上彷彿換了一副模樣,豔麗非凡,將河水都籠罩上一層五顏六色的光波。
許吟從街角的小店拿了一杯熱茶,雙手捧著往旅店走,一路上游人如織,興奮的穿梭在綿延不斷的燈紅酒綠中。
熟悉的店家在門口看見她,遙遙的喊道:“進來坐啊。”她也只是笑著擺擺手。
許吟喜歡這份熱鬧和紛擾,卻更喜歡遠遠的看著,做個旁觀者。她攏了下圍巾,彷彿抽離於喧囂之外,顯得出離的清冷單薄。
她順著人流的方向前行,腳步徐緩,不急不慢,視線細細打量著臨街店鋪,偶爾會有有趣的小店夾雜在酒吧餐廳中間,她還會進去逛上一圈,出來的時候兜裡可能就多了個泥塑的兔子。
狹窄的小河上時不時跨過一道石拱橋,稀鬆平常的造型,偶爾有河燈從下面悠悠飄過,帶著橘黃色的小亮點。
可是許吟走著走著,莫名其妙的,一直流連於華麗櫥窗的視線第一次跨過小河看向對岸。明明是一樣的繁華喧鬧,一樣的人來人往,她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同。
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驅使著,她提了提快要從肩上滑落的畫板,踏上了青石板的拱橋。
行至一半,正站在最高處,對岸不斷移動的人群中卻有一個人駐足看過來,同樣的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