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庭加完班回家的時候正好看見布魯諾從許吟家裡出來,那個穿著一身柔軟的居家服的女人,正站在門口跟他說話。
看到他過來,她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不自在,但仍然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
”好點兒了麼?”霍彥庭陰沉著臉問,不只是因為見到布魯諾,更主要的是昨天晚上幾乎一夜沒睡,今天又忙碌整天,身體有些吃不消。
“天吶,我的手機竟然在沙發縫裡找到了!”左銘銘高亢的嗓門從房間裡由遠及近傳來。她一邊背上自己的碎花小包,一邊往門口走。
一抬頭,嘿呦,竟然是霍彥庭。
“學長,好久不見啊。”她沒心沒肺的打招呼,甚至還饒有興趣地在兩個男人之間看來看去。
布魯諾敏銳的覺察到兩人之間的不自然,側身看了霍彥庭一眼,幾乎不用任何提示,他就想到了許吟很久之前提到過的前男友。
竟然是鄰居?他蔚藍色的眼睛眯了一下,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霍彥庭也在打量著布魯諾,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這個男人,英俊,高大,臉上彷彿永遠帶著無害的微笑。
但是他卻清楚的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脅。兩人視線交彙,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相似的意味,猜疑,或者挑釁。
“你們趕緊回去吧,路上小心。”許吟下了逐客令,眼神掃過霍彥庭的時候帶了點緊張的意味,生怕他說些什麼。
許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但是霍彥庭看著布魯諾的神情,那種帶了些許敵意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還是尷尬。
“好的好的,你早點兒休息吧。”左銘銘見沒有熱鬧可看,腳底抹油,跑的飛快,走到電梯門口按著hod鍵,對布魯諾說:“老布,走啦。”玩兒了一晚上的uno,左銘銘對他的稱呼已經由“布魯諾”變成了中國風味的“老布”。
布魯諾收回目光,朝許吟點了點頭。電梯門緩緩關上,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門口的那兩人。許吟似乎只說了一句話,就低頭關上了房間門。
“咳。”左銘銘清了清嗓子,打算開啟一個新的話題,可是看到布魯諾投來的目光,她就明白,布魯諾知道她要說什麼。
“那個就是許吟的ex吧。”布魯諾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
“嗯……”他這麼大方的說起這個話題,左銘銘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對方什麼都明白。
布魯諾墊了下腳尖,臉上掛起無奈的笑,收斂了幾分陽光,變得有些落寞。他第一次見到許吟的時候,是在法國的街頭,她揹著畫夾從咖啡店門口走過,表情恬淡又寂寞,長長的裙擺像蝴蝶的翅膀一樣,輕輕掃過他的心頭。
那大概是一見鐘情吧,他想。
“其實我也沒想過以後會怎麼樣。”布魯諾看了一眼左銘銘,“可能她會離開去我找不到的地方,可能會嫁給那個人,也可能是個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但是這又怎麼樣呢?至少現在我還可以陪在她身邊是不是?”
左銘銘癟癟嘴,這話怎麼聽都很傷感,聽得她都忍不住心疼。
“下一秒的事情我們都說不準,還管那麼久遠做什麼,說不定馬上電梯就會失控,把我們困在裡面呢。”布魯諾開玩笑的說。
“喂!”左銘銘瞬間緊張起來,一把抓住身邊光溜溜的扶手,“不要說這種話啊,很嚇人的。”幸好電子屏上的數字依然勻速的變小。
“哈哈哈哈哈。”回答她的只是布魯諾愉快的笑聲,好像剛剛的自白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小張最近發現boss早上都不需要她幫忙泡咖啡了,總是會拿一杯外賣進辦公室,褐色的咖啡紙杯,上面縮印著不同的油畫。
她想起來那家最近很是風靡的咖啡店,也是自己曾經送花過去的那一家。
完了,boss這是戀愛了麼?小張想著,整理檔案的時候偷偷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神態。
“a市的往返機票定好了麼?”霍彥庭問,白色襯衣筆挺熨帖,釦子扣得一絲不茍,好像跟平時並沒有什麼差別。
“今天下午兩點,司機已經安排好,十二點半出發,需要的合同檔案在這裡。”小張飛快的說,把桌子上的一摞資料遞過去,她知道按照霍彥庭的習慣,一定會在出發之前再檢查一遍。
果然,他接過檔案飛快的瀏覽起來,從小張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光潔的額頭下面眉峰如劍,輕輕抿起的嘴唇仿如刀削。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杯子已經空了,他頭也沒抬的伸手,不偏不倚的握上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