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看著電腦螢幕上一行行飛快略過的程式碼,不知不覺竟然走了神。
他啪的合上筆記本,嚇到了等在一旁的下屬程式設計師。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點兒事兒,回來再說。”姜北大喇喇的說,拿下衣帽架上的外套穿上,就這麼任性的離開了辦公室。
倒是工作人員們都習以為常,愣了一下之後各歸其職,有條不紊的繼續工作。
姜北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開著車兜兜轉轉竟然又來到了口腔醫院樓下,掛了號之後直奔頜面外科門診。
我只是需要把另外一邊的智齒拔掉。姜北自我安慰說。
可是在診室裡巡視了一圈都沒看見那個小個子,他又忍不住問分診臺的護士:“嗯,請問左銘銘在麼?”
護士忙著分病人,頭都沒抬,隨口喊了句:“銘銘,有病人找。”
姜北頓感尷尬,角落裡立刻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回答:“馬上,稍等。”
緊接著,一個穿著藍色一次性手術衣的人從最角落的椅位上站起來,往門口看了一眼,姜北竟然有一瞬間想彎腰躲在分診臺下面。
左銘銘看見門口站著姜北,咧嘴一笑,沒想到這人又來了,她招呼了一句:“你在外面等著吧,輪上號了叫你。”說完又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處理病人。
整個過程姜北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他悻悻的拿著掛號卡到門外的走廊上坐著,後悔多嘴問了護士一句。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小時,眼看著周圍的病人都進去出來的,姜北好幾次都想拔腿就走,可是又不甘心來了這麼久什麼也沒幹,在沖動和後悔中糾結了很久。
終於,那個欠揍的笑臉從診室裡伸出頭來,裝模作樣的說:“姜北,進來吧。”
左銘銘只是個學生,沒有接診的資格,所以姜北掛的是她導師的主任醫師號。左銘銘在旁邊勤快的調燈、遞棉棒,導師依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對她說:“沒什麼事兒,拔了就行。”
大家立刻紛紛退散,這麼簡單的智齒實在是沒勁,掛什麼專家號,一瞬間,牙醫旁邊就只剩了兩個人。
“那你繳費拿麻藥去吧。”左銘銘說著,在電腦上噼裡啪啦的敲收費專案。
姜北立刻坐起來,看著她認真工作的模樣,竟然覺得這姑娘還挺厲害的。可是下一秒,左銘銘就扭頭過來,皺著眉說:“你怎麼還沒走?”
什麼?第一句話是繳費,第二句話就是趕自己走?姜北表示不服,立刻打消了那一丁點兒的欣賞念頭。
“咳,有個事兒你知道麼?”他清清嗓子說,站到電腦旁邊,正對著左銘銘。
“什麼事兒?”左銘銘推開滑鼠站起來,隨口問道。
姜北壓低了聲音,“霍彥庭和許吟的。”
左銘銘頓時眼睛一亮,來了興趣,“他倆怎麼了?”前天晚上把許吟送回去之後她就一直沒來的及問,本來想等著對方來找她,結果遲遲沒有訊息。
姜北仔細打量了一下左銘銘,確定她什麼都不知道之後,頓時來了底氣,不滿的指責道:“當年你說不讓我指手畫腳,這下可好了,兩個人都發展到床上去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左銘銘的眼睛慢慢瞪大,幾乎瞪成了兩個圓燈泡。
“你確定?”左銘銘難以置信的說,聲音都走調了。
“哼,”姜北挑眉看天花板,“那必須確定。”心想,這下震驚了吧,意外了吧,後悔了吧。他正等著聽左銘銘愧疚的懺悔,不了卻聽到對方驚喜的聲音。
“真是太好了。”左銘銘激動地說,不枉她前天晚上進錯了房間。
“什麼?”姜北驚叫,幾乎忘了這是在醫院裡,他看著對方欣喜若狂的表情,臉頰上的肉都快笑的從口罩兩邊擠出來了,“你沒病吧,有什麼好的?糟糕透了好麼!”
他簡直想把她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漿糊,這兩個人在一起能有什麼好的,許吟那個女人,忘恩負義,見異思遷。
“怎麼不好啊。”左銘銘白了他一眼,“倆人這麼多年都沒物件,當然還是互相喜歡啊——當然了,我不太確定霍彥庭是不是一直單身,男人啊,都不好說。”
說著還用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姜北一遍。
姜北聽了前半句覺得這姑娘圖樣圖森破,聽了後半句就氣不打一處來了,他橫眉道:“男人怎麼了,別人我不敢說,霍彥庭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啊,那麼多女人前赴後繼的都沒成功。”他說的到這兒就來氣,“你說這些女人哪個不如許吟好,怎麼就眼瞅著往坑裡跳呢。”
“你少來,”左銘銘聽了更加不服氣,“霍彥庭去沙漠那會兒身邊不還有個叫明筠的麼,追許吟的人排到歐洲去了,她身邊有誰?”
“那不是有個叫布魯諾還是什麼的法國小哥麼!”姜北不甘示弱。
兩個人抱胸站在桌前,斜著眼不屑的看著對方,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這流言蜚語傳的可真行,完全掩蓋了事實的真想。
“而且明筠是霍彥庭的財務主管。”
“法國小哥是鍥而不捨的追求者。”
詭異的沉默在左銘銘和姜北之間蔓延開,兩人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絲的恍然和八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