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的營業時間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十點,許吟睡眼惺忪的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只有店長周覓到了,正在準備一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沒回家啊?”周覓遞過從街角賽百味買的金槍魚三明治。
“謝謝。”許吟伸手接過,攏了攏輕薄的長款針織衫。
昨天隨便吃了些茶點之後繼續上樓畫畫,一不注意就超了時間,索性不回去了,直接在畫室的沙發上休息,倒也很方便。
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倒了一杯,也不用熱,許吟端著牛奶拿著三明治坐到她最喜歡的沙發角上吃早飯。
一個三明治沒吃完,大家就陸陸續續的到了店裡,準備好東西,開業的牌子往門上一掛,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許茹走進店裡的時候面色不善,臉黑的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錢一樣,昨天晚上去找許吟未果,意外遇到了霍彥庭卻搞得不歡而散,她自然地將一切原因都歸結到許吟身上,雖然對方連臉都沒露一下。
她進門之後沒向別的客人一樣走到吧臺點單,而是左右環視一圈,發現了坐在窗邊的許吟,徑直走到她跟前,敲了敲桌子。
許吟從雜志中抬起頭來,看到許茹驚訝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許茹。”這個五年沒有叫出過的名字從嘴邊溢位,她們兩人的上次見面可謂是不歡而散。
許茹沒有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笑著說:“你回來了。”
“嗯。”許吟點點頭,直覺的感覺對方來者不善。
“我到s市實習了,五百強企業。”許茹通知一般的說,帶著莫名其妙的自豪。
許吟輕描淡寫的應了聲:“很好。”視線重新回到雜志上,對方站的太高,她抬著頭累的脖子疼,而且,她也沒有什麼心情跟她敘舊。
可就這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刺激了許茹,兩人從兒童時期的無數次針鋒相對,許吟都是這個模樣,任憑她哭鬧、嘲諷都面不改色,好像沒有什麼能動搖她冷漠的外殼。每次看到這張臉,許茹都恨不能沖上去把它撕下來,看到它下面埋藏的痛苦和悲哀。
“你回來幹什麼,國外混不下去了麼?想要回來靠著我爸爸的錢過日子麼?”她嘲諷道,雙手抱胸站在桌前。
許吟眉頭輕輕蹙了一下,細微的讓人難以察覺,她把雜志放回桌上,站起身,平視著許茹,緩緩說:“如果你說的你爸爸是許文的話,不好意思,他也是我爸爸。”
她不知道許茹哪裡來的想法,似乎自從她名正言順的回到許家之後,就從私生女變成了徐文唯一的女兒,而許吟則是毫不相幹的外人,佔據著家裡一片空間的入侵者。
她甚至還記得第一次時候,那個剛剛上小學的小姑娘,明明張著一張格外可愛的小臉,卻對她怒目而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討厭你”。
“哼,”許茹冷笑道,“那又怎麼樣?爸爸有你這個女兒還不夠丟人的麼,出國讀什麼美術,學什麼畫畫,大家都知道這是上不了學才找的出路,拿錢砸出來的學歷,以後還不得一輩子靠家裡?”
許茹想到這個就覺得底氣充足,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學校裡一直是學生會幹部,將來會接管爸爸的公司,走到哪裡都是稱贊和羨慕,可許吟不過是個學畫畫的,勉強出國讀了個研究生,別人問起來都覺得難以開口。
兩人之間的氣氛立刻變得很微妙,遠在吧臺的工作人員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可隱約能感覺到對話並不友好。
布魯諾和周覓覺得有些奇怪,向兩人走來打算一探究竟,卻剛好聽到了許茹的那番話,不由得臉色一變,緊張的看向許吟。
可是許吟卻淡定的好像對方說的不是她,視線在許茹身後掃了一圈又落回到那張滿是嘲諷的臉上。這種話她早就見怪不怪,一字一句道:“你是在向我表達你的無知麼?”
嘲笑藝術,或者說嘲笑別人的職業和選擇,本身就是一種幼稚的行為。
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許茹本以為這樣的話說可以逼的她露出憤怒的表情,想要撕裂她的假象,卻不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卻是鄙視,可笑,和憐憫?
這個人竟然憐憫自己?許茹不明白,她憑什麼,她有什麼資格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
許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她沒有生氣,她只是覺得可笑,她同樣不明白許茹哪裡來的底氣對她說三道四,評論自己的學歷和職業。
她轉身離開,許茹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別走!”用力之大拉的許吟一個趔趄。
布魯諾趕緊過來扶了她一下,皺眉看向那個動手動腳的奇怪女人,周覓也站到許吟身邊,正面看著許茹,此時她才發現,兩人竟然又四五分相像,只看五官,如同姐妹一般。
“請你不要動手。”布魯諾義正言辭的說,難得露出慍怒的表情。
許茹這才將視線轉向布魯諾,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豔,但看到他護著許吟的模樣,頓時冷笑一聲,酸聲酸氣的說:“許吟,這是你從法國帶回來的男朋友麼?”
布魯諾剛想否認,許吟搶在他前面說:“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系?”
“哈。”許茹一甩頭,斜著眼睛看向兩人,“怪不得在外面這麼多年一次都沒回過家,原來是樂不思蜀了,虧得當年霍彥庭還去找過你,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