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朗:“可惜你不是,就不要狐假虎威了。再囉嗦我靜音了。”
王者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緩緩眯起了眼睛,“你膽肥了啊?”
陶朗含著米飯想了下,和王者談戀愛以後和他對嗆確實底氣足足的,忍不住閉著嘴露出個笑來,挑釁地沖王者挑眉,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服來戰”四個大字。
王者看著他鼓鼓的笑臉,恨不得把手伸進螢幕裡去狠狠地捏兩把,此刻卻只能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有收拾你的時候。”
今晚陶朗要值夜班,暫且王者還收拾不到陶朗。簡單洗漱後,陶朗把手機鈴聲調到最大,早早睡下了。
前半夜整個值班室裡一直沒有電話響,平穩得詭異,陶朗半夢半醒間總要開啟手機看一眼,生怕自己睡懵了錯過了電話,然而確實是沒有來電。
就在陶朗以為自己歐氣拉滿,要度過一個難得的平靜夜班時,他和下鋪血管外科的兄弟的電話鈴聲同時響了起來。
兩道疊加的電話鈴聲給陶朗驚出了一聲冷汗,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深夜前往港口的大卡車在轉彎時不甚碾壓行人,在驚慌中又追尾suv,導致suv後排兩名乘客骨折。遭碾壓的行人則多處重傷,直腸破裂、肝髒脾髒破裂、盆腔出血、此外還有骨盆粉碎性骨折。
行人已經陷入了失血性休克,急診室正在為他緊急行動脈栓塞術止血報名,需要結直腸外科、骨科、血管外科緊急現場會診,為學科聯合手術做準備。
陶朗和血管外科的兄弟套上白大褂跑著往急診趕。陶朗邊跑邊看剛拍出來的ct,掏出手機把電話打到了骨科二線值班室。
被碾壓的患者髖臼粉碎性骨折拌嚴重移位,應該需要做髖臼骨折切開複位術,他的年資還不夠格做這個手術。
5in後,他在急診見到了匆忙趕來的程靜。
深夜4:20,患者盆腔部位出血點成功堵住,但生命仍然危在旦夕,醫護人員一刻也不敢耽擱,4:30患者就又被推進了手術室,各專科手術人員早已在此準備到位。
直腸部分切除、膀胱造瘻、肝脾修補,一個個手術按照危急程度依次進行,骨科是最後上手的,在一眾高年資醫生的注視下,程靜表現出了超出她年齡的老練,手上的動作快、準、狠,陶朗全力地配合她的動作,兩人合作的次數不多,卻異常的默契。
早上六點三十四分,手術順利結束,患者被推入icu進行監護。
紅色的霞光在東方的天空蔓延,程靜和陶朗一前一後走出急門診綜合樓中心時,太陽正從遠方的樓宇中緩慢升起。剛出現在天際時的太陽彷彿一顆冒紅油的鴨蛋黃,越往上升,光芒愈發強烈。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仰頭欣賞這場來得恰到好處的日出。
美麗得彷彿是對他們辛苦工作的獎賞。
清晨的涼風吹拂,耳旁有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哪怕漫長的碩士博士生涯中他有無數個想要放棄的時刻,有說氣話“不愛學醫、不愛工作”的時候,在這樣的時刻,陶朗會覺得幸好他堅持下來了。
太陽最終變成一個絢爛的金色光輪高懸於天空。深吸了口早上的新鮮空氣,陶朗轉身往辦公室走。正在這時,身後的程靜叫住了他。
“陶朗,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聽著後方傳來的女聲,陶朗有一瞬間懷疑是自己幻聽了。回過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程靜,“你說什麼?”
“我說,”程靜說認真地回視:“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陶朗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這是整哪一齣?”
“你去銀山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程靜那雙總是寧靜沉穩的眼睛此時有一絲忐忑,卻更多的是篤定。“這些年,我知道你沒有放下我,我也同樣沒有放下你。既然如此,我希望我們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陶朗露出了荒唐的神情,因為程靜那句“我也同樣沒有放下你”。
從他和程靜重逢以來,驚慌、失態、苦苦追問的人只有他而已。程靜自一開始就平靜淡然得彷彿兩人從未相愛過。陶朗對這點不甘過、憤懣過、咬牙切齒過,在兩人將一切說開後,他曾在心中抱有一絲微薄的希望,兩人能重新在一起。
可程靜那句“都過去了,向前看吧”讓他陷入深深的無力中。
然而在他已然接受、已然釋懷後,程靜卻對他說她這些年沒有放下他。
“你哪裡就沒放下了?”陶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