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表情由震驚轉為複雜,他的視線回到手中的煙盒,皺巴巴的紙盒中只剩下三根被壓癟的香煙。握著煙盒的手收緊,王者從地上站起來,心髒有不明顯的墜疼,看著陶朗問:“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很苦惱嗎?”
回想起前段時間的心情,陶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晚秋幹枯的水塘邊,他把踏板的錢還給了王者後,王者質問他為什麼疏遠他,他卻只能無力地道歉。而後王者掛了電話,那一個星期都沒有聯系他。
“因為我傷了你的心,我覺得很愧疚。”陶朗垂頭說。每晚躺在床上,他想象著王者的心情都恨不得捶死自己。
“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該傷害你。”向前走了幾步,陶朗緩緩抱住了王者,下|腹被抵住的感覺依舊讓他起雞皮疙瘩,但此刻他卻還是想抱著王者。
抓住王者背部的衣料,陶朗臉側著埋在王者的肩膀上,“我再也不想讓你傷心了。”
手貼在陶朗的後腦,王者輕輕地“嗯”了一聲,“我現在很開心。”
回憶帶來的鬱結在這句話中消散,陶朗環住王者的腰,心中慶幸自己喜歡上了王者,才使他不必再做傷害王者的事情了。
相反,他能夠填補王者心裡多年的孤單,讓他再也不用在被窩裡哭泣。
思及此他油然而生出一種責任感,迫不及待地想讓王者更開心。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王者是他的男朋友。
你呢,你又開心嗎?
王者摸著陶朗的發頂,在心裡問。忽然瞳孔一縮,揪緊了陶朗的頭發。
對上陶朗雀躍又羞赧的眼神,王者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行李箱裡的煙盒,讓他直觀地看見了陶朗的掙紮與痛苦。
他震驚、心痛、愧疚,心中最深切的感受卻是濃濃的不安。
他的喜歡既然讓陶朗這麼煎熬,陶朗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上他呢?王者惶恐地意識到,他沉溺於陶朗的吻、陶朗的擁抱,潛意識裡卻一直拒絕去探尋陶朗的心意——陶朗對他無感了將近三十年。他來銀山之前,陶朗明明已經明確地拒絕他了。即使難熬到靠抽煙來緩解,即便急需用錢,他也從沒主動給他發過一條簡訊。
即便他卑微乞求他給自己一個解釋,陶朗也毫不留情地掛掉了電話。
那麼他來銀山之後,陶朗突兀的轉變是因為什麼呢?陶朗在賓館前轉身回來是說的那句“你把自己搞成這樣,不就是要我來嗎?我如你意就是!”是什麼意思?
陶朗是一個愛心泛濫的人,對羅奇、對黎沁、甚至對小區的流浪貓。對他,陶朗只會比別人更心軟。
他會不會是為了不再傷害他而決定與他在一起?會不會兩人親密時他偶爾的抗拒其實是他的本能?
會不會他自以為幸福的擁吻纏綿,對他而言是一種令人不快的忍耐?
可是現在……王者急促地喘|息,視線一錯不錯地看著陶朗。
許久過後,陶朗松開了手,抱住了王者的身體,直到他從緊繃狀態緩緩鬆弛下來。
“現在有更開心嗎?”陶朗臉紅撲撲地問,王者高大的身軀脫力地倚在他身上,他必須繃緊腿部、手臂用力撐著王者的背部才能保持平衡,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很驕傲很自豪。
王者伏在他的肩頭,小幅度地點頭。
開心得好像心髒要融化了。
不僅因為身體上的饜足,更是因為他感覺到:陶朗也很開心。
他真的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