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不是塊材料,作為一個男人,在陶老爸的價值觀裡,也總歸要自強自立、擔得起事。
往日的陶朗吊兒郎當陶老爸就看著氣不打一處來,更別提陶朗現在的模樣,彷彿一個只會按手柄的木偶、一攤寄生在被窩裡的爛肉,沒有一絲一毫年輕人的生機和朝氣。
陶老爸看在他分手的面上逼著自己竭力地一忍再忍,一天他屢次叫陶朗起床吃飯叫不動時,陶老爸終於怒不可遏地爆發了。
他沖到陶朗的房間粗暴地掀開了他的被子,把他從床上拉起來,而後沖著他的臉呵斥怒罵,從陶朗不學無術罵到不務正業,從好吃懶做罵到玩物喪志,被拽起來坐在床上陶朗卻只是木然地看著陶老爸,沒有一點反應。
陶老爸看著他這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只覺得心都涼透了,他顫顫巍巍指著陶朗的鼻子,道:
“陶朗,你之所以可以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混著,是因為你有你爸你媽做底氣讓你啃老一輩子。可你想過沒有,你有沒有哪一刻成為你爸你媽的底氣!”
陶朗忽然神經質地抖了一下。
“從小到大,你要什麼家裡沒給你,做什麼都支援你,我們對你不敢多大的指望,但你起碼得活得像個人樣啊!我和你媽從這麼多年就把你養成這樣子嗎?!”
陶朗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你告訴我,我和你媽哪裡犯了錯,把你養成這樣的一條米蟲?”
……
陶朗沖下了床,幹嘔聲伴隨著破碎的哭泣隔著浴室內聲聲割開陶老爸陶老媽的耳膜。
陶老媽扇了陶老爸一巴掌,瘋狂地拍浴室門讓陶朗讓她進去。
良久,浴室的門後,陶朗用稻草一般輕的聲音說:
爸媽,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當米蟲,不會再遊手好閑。別……別……你們回去吧。
從那之後,陶朗沒再問夫妻倆要過一分錢。
他在校外的公寓全身心備考,吃穿一切從簡,書桌上游戲盲盒手辦扔得一幹二淨。陶老爸陶老媽去過他,已經找不見他以往吊兒郎當的影子。
一戰初試後他自知考不上,沒休息一天就開始準備二戰。
大年夜,陶老爸陶老媽給他的壓歲錢他如數奉還,吃過年夜飯後又回答房間學習。留下陶老爸和陶老媽面面相覷。
雖然覺得奇怪,可當時倆人更多的是欣慰,直到事情愈演愈烈。考研上岸z大的陶朗婉拒了陶老爸送的車,還四處打工賺起了研究生學費。
陶老爸陶老媽嚇壞了,看著上完班搭地鐵回來,癱在沙發上累得沒人形的兒子,陶老媽問:“你鬧哪樣啊兒子?我們是你爸媽啊,我們幫你出學費天經地義的呀。”陶老爸則罵:“以前不該花錢的地你花得大手大腳,現在該花錢的地你倒有心理負擔了?你腦子學壞掉啦?!”
陶朗呈“大”字型癱在皮沙發上,一聲不吭,陶老媽走上前去,才發現他已經打著鼾睡著了。
很久以後,陶老媽才從心理醫生那隱晦得知,程靜甩掉陶朗時,用的是和陶老爸一樣的詞:一無是處、啃老吸血的米蟲
在陶朗可能是最自我懷疑的時候,他們作為陶朗的父母,非但沒有給他全部的支援與鼓勵,反而在孩子的傷口上又深深地紮上了一刀,被他們貶為“米蟲”的陶朗,如何能再心安理得地拿他們的錢。
回到家中,陶老媽拿著水果刀就要和陶老爸決鬥。最終卻哭倒在陶老爸的懷中,邊哭邊罵:“她憑什麼這麼說我兒子啊!你又憑什麼這麼說我兒子啊!你是他爸啊!你嫌他還不夠傷心的嗎!我要殺了你們兩個殺千刀的!都怪你們嗚嗚嗚!”
陶老爸抱著陶老媽,眼前一片空白,腦海中只不斷想著一個問題:
陶朗當時說的“別”是別什麼?
別對我絕望?別拋棄我?
陶老爸寧願陶朗遊手好閑一輩子,也不想他因為害怕父母像他女朋友那樣拋棄他而奮進。前者他至多是一個失敗的教育者,後者他卻不配稱為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