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偶爾在自己的房間找到的。覺得它一定屬於某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所以隨身帶著。它的主人是你,是不是?”耳畔的聲音暗啞深沉,讓人骨髓發軟。感到他的手撫摸後腦,我淪陷在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裡,一時不能自拔。
即使有心隱瞞,我卻無法開口否認這句話,伸出一隻能活動的手,環住他的腰,與他唇齒相依,緊密糾纏,手爬上他頸後,蓄積著將他一下擊暈的力氣。
空氣中的香味愈發馥郁,似有麻痺人心的作用。我竟成功的完成了平日裡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只是一下,弗拉維茲的身體便軟下來,伏倒在我身上。一瞬之後,他又抬起頭來,我松開手,盯著他的臉。
他的雙眼迷濛,眼底是一片無意識的黑暗,宛如一泊沒有波瀾的死水。
———被催眠了嗎?
即使失去記憶了,還是愛著的麼?
我不自禁的抬手撫摸他的臉頰,苦笑起來,吻住他的嘴唇。在他腰際摸索一番,果然找到了開鎖的鑰匙。
“別走,阿硫因。不管你是誰,別離開我。”
耳畔忽然傳來的喃喃聲將我嚇了一跳。
我站起來抓住門拴,卻感到身後並無動靜。我回過頭去,昏暗的光線映出他蒼白的面孔。我的愛人茫然若失的坐在那兒,朝我伸出手,神情像個孩子。
心像被狠狠咬了一下,手腳都驀地顫抖起來。我跪下來擁住他的身體,像最初他遇見我,像冥府中我遇見他。我將頭埋在他胸前,深嗅他衣襟裡的氣味,連肺腑像被安神液滲透,頃刻犯了癮。我剝開他的領口,嘴唇印上他的胸膛。
有那樣一瞬,我幾乎想趁這機會將他佔有,在他身上留下屬於我的痕跡。可我不能。手在光滑似緞的面板上流掠過,我摟住他修長的脖子,在他肩頭重重咬下了一口。
興許是我咬得太深,弗拉維茲的身體顫了一顫,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唯恐他突然清醒,我緊張的看向他的臉。
他怔怔的望著我,濃黑的眼睫下暗影沉沉,彷彿是在流淚。
我脫去他的外衣裹住身體,開啟車門上的鐵栓,弗拉維茲卻仍不放手。外面站著一隊步兵,防守很嚴密。
“我們出去走一走,好嗎?就我們倆。”我有點無奈的向他試著請求。
弗拉維茲很乖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頭撞到車蓋。
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牽他下了車,像個真正的寵奴一樣依偎在他懷裡。“我不想讓其他人跟著我們。”我輕聲道,弗拉維茲也依言下令。沒有衛士來阻攔我們,我引著他穿過巨大的拱形廢墟,走進陰影裡。背後是茂密的森林。
明明是春日,地上卻積滿了冬日留下的落葉,踩在腳底,發出細碎的、令人憂傷的聲響。
我們的影子溶於遺跡的暗影裡,彷彿與這亙古的生命合為一體,成了永恆。
“我要走了,弗拉維茲。”我半跪下來,親吻他的手背。黎明將至之時,夜色未褪,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有勇氣向他道別。
“但願下一世,我不會再錯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