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會了他的暗示,我捏了捏手裡瓷片,一個計劃已成雛形:“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控制尤裡揚斯。”
“我可以教給你一種特殊的迷魂術,可以讓一個人短期聽從你的話。但前提是,他深愛你。”阿爾沙克的笑容在火光中顯得神秘兮兮的,塞給我一張泛黃的紙片,“這上面有使用的法子,你一看便知道怎麼做。”
“這法子不保險。我自有辦法。”我的視線不自禁的落到紙上螞蟻大小的古楔形文字上,心尖像被密密的蟻群爬過。這玩意大抵又是從那本古埃及的《叨刃之書》上裁下來的,必有其靈驗之處。
“怎麼,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我看陛下可對你迷戀得要命呢!”他笑了一下,彎腰將一根香插在角落點燃,吹了一口飄出來的煙絲,將它滅了揣進懷裡。一股濃鬱的香味彌漫到空氣裡,不知怎麼,聞上去卻讓人感到哀傷。
“我私下為尤裡揚斯陛下佔蔔過一次。”
他背對著我,聲音很輕。
“他這一生,註定情深不壽。”
胸口似被狠狠抓了一下,彷彿是被煙霧燻到了眼,我竟一瞬間想要流淚,忙眨了眨眼,嗤之以鼻:“我才不信!”
他回過頭扯出一個嫵媚的笑臉:“是啊,我騙你的。”
我控制住思緒,眯起眼沖他報複的一笑:“喂,你對伊什卡德用過這招是不是?所以,你得到了答案嗎?”
這話一針見血。他明顯的怔了一下,頭也不回的推開窗鑽了出去。
我靜靜等著弗拉維茲回來,耳畔縈繞著盡是那句“情深不壽”。莫大的恐懼如寒冷侵入骨髓,抵達靈魂深處。我蜷縮在黑暗裡,竟不住的發起抖來。
我是個向來不去設想未來的人。“勇者只需看見今之光明,毋需害怕明日未到達的黑暗”,《阿唯思陀》如是說。我受訓成為武士起,就是行走在刀鋒的賭徒,從不去思考明日,因為明日等待我的也許就是死亡。
而現在,我的明日,擁有弗拉維茲。
我看的見他,與他彷彿只有一步之遙,卻離“白頭偕老”有萬裡之隔。
我無法控制自己去想,假如未來終有一天,弗拉維茲因我而死。在與他經歷過這麼多之後,再一次失去他。
那麼,在那之後,我又該怎麼獨自活下去呢?
相信他未曾死去,陷入過去那般無止盡的找尋,期冀在世間某個不為人知角落能再次與他相遇,或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假裝與他從未相知相識。
我攥緊手裡的紙條,抱住那毛裘,深嗅著上面弗拉維茲的氣味。
“記住今天是你親手為我加冕,我權力所及之地,就是你一生一世的牢籠。”
“你最好把我焚成骸骨,燒成灰燼。因為阿硫因,你與我,這一世,至死方休。”
“唯有奪去火種,讓他無法燃燒,緊攥在手心,才能感受到光熱…你說是不是?”
“很美是不是,但你看它們,轉瞬即逝,永遠來不及留住煙火的光芒。”
“我情願被灼傷……”
弗拉維茲,你可知,我只求你長命百歲,與我共睹這世間日升月落一生一世。即使兵戎相見,天各一方,也便是白頭偕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