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也聞到了,瞬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剛才溫文爾雅的樣子無影無蹤:“別開燈,我給你換房間。”
晚了,商亭手指摸索到玄關處,按下開關。
舒緩的暖色光閃爍兩下,徹底亮起。
他的臥室還是那個臥室,環境卻大不相同。
毛制地毯上雜七雜八擱著一堆紙團,星星點點灑落紅色的凝固狀液體,不知道是蠟燭還是血,抑或是都有。
雪白的牆壁上也有濺上去的紅黃點子,以及興起時甩到牆上的鞭油。
床頭櫃上傾斜著一隻被蠟燭加熱的大玻璃瓶,裡頭黃色的膏狀物受熱熔化,緩慢流淌下來。剛才那種刺鼻的惡臭就是從這種東西上散發出來的。
麻痺?助興?大機率是這種功能。
皺巴巴的床單上面也有類似的液體,上面躺著一個眼神惺忪渾濁的中年apha,沒穿衣服,渾身帶有皺紋的白肉鬆弛,堆積在腰腹處,正貼著床單緩慢磨蹭。
是江經淵。
似乎仍在興頭上,他眯著眼看見商亭,忍不住喟嘆一聲:“唉。”
商亭看不下去了,惡心地捂住嘴巴,沖向外面。
而那聲氣音徹底將江笙的理智點燃,他大步走過去,掄起手邊的花瓶砸向自己的生父。
江經淵額頭捱了一記,瞬間頭破血流,險險躲開第二波攻擊,狼狽摔在地上,嗓音渾濁沙啞:“江笙,你幹什麼?”
江笙將他從床邊踹到窗簾處,鞋尖沾血,臉色黑沉,陰森森如惡面閻羅:“你在這裡做了什麼?”
助興藥物麻痺了痛覺神經,江經淵努力回憶一會,恍惚說:“和人睡覺。”
江笙神情可怖,要殺人,一字一句:“這他媽是商亭的房間。”
江琛洲被氣勢壓得稍微清醒,遲鈍回答:“我喜歡他的資訊素味道。”
江家家庭關系緊張,長者獨斷,高壓之下必有犧牲品,江琛洲也是其中的一個。
他從小畏懼冷漠的父親和嚴厲的大哥,尤其江老爺子事情忙,大多時候都是江琛洲在帶他。
江琛洲在教育上崇尚專制,強壓,苛責完美。這種方式在被教育者幼年時十分有效,等長大後,便會發生激烈的逆反心理。
他自己的兒子江燁磐是這樣,孫兒江阮也是這樣,還有壓抑了幾十年的親弟弟,發展出受虐、焦慮、分裂等等心理疾病。
......
江笙俯視生父像俯視一團被蒼蠅縈繞的爛肉,耐心瀕臨極限,讓僕人把人帶走,房間裡剩下的東西全燒掉。
他出去找商亭,順利在走廊洗手間看到對方。
商亭趴在洗手池上,臉色慘白,水珠成串從發絲、睫毛、鼻尖落下,濕淋淋的。
他嗅覺比常人好,剛才開啟房間的味道和心理不適感,幾乎是噩夢。
江笙神色已然平複,掛上自然的微笑,想伸手幫忙拍背。
商亭側身躲開,嘴唇因被水流沖刷而柔軟鮮紅,說出的話卻冰冷一片:“別碰我。”
“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