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點點頭:“有道理。商亭確實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讓人討厭,卻又沒法討厭得徹底......”
江宴行斂眸看桌側花瓶,對親侄的少年心事不感興趣。等聽完了,便提建議:“你可以遠離他。”
“不行!”江阮斷然回絕,又覺得自己表現出來的態度太強硬,好像很在意商亭一樣,尷尬地咳嗽一聲:“我在崗縣就這麼幾個朋友,懶得再找別人。”
“這樣啊。”江宴行思索片刻,作為長輩出主意:“你想明確自己的心意,不如從他那裡入手。試探小商是什麼想法,這樣也尊重他的意願。”
江阮掙紮:“也不一定要弄明白,我們年紀還小,未來有的是機會。”
他下意識推拒,沒注意到自己心底生怯,怕自己從商亭那裡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江宴行點開手機,看似漫無目的,其實翻出和商亭的聊天介面:“我只是覺得不管是什麼感情,趁尚且淺薄,不如早確定下來方便進退。不過也只是建議,阿阮自己決定便好。”
聊天介面中,最近一條是昨晚,商亭發來小貓表情包,說“江叔叔晚安”。
他莫名笑了笑,長睫倒影落在古井般的眼眸中,一片暗色,有幾分耐人尋味的危險意味。
“他談過男朋友,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不喜歡。要是對你沒出格的感情,自然會拒絕,對嗎?”
十二月底,崗縣全地降溫,到一月份時,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
商亭在這裡過上第一個冬天,比起熱,他更怕冷。崗縣教室沒安暖氣,每天剛進班時都堪比受寒刑,等人多些才凝聚些熱氣。
不上課時,商亭最常研究安撫香。目前香水已基本成型,但體檢後沈宿瀾對他的態度比以前更疏遠,甚至找老師調換了座位。
商亭想到馬上就是高三最後一學期了,不好佔用他的精力,便任由他去。
週末前,江阮忽然邀請他一起上山祭祖。
江家發達後便將祖墳遷至京城,但跟重修祖宅一樣,也不忽略舊址。只是不那麼重視,每年只要有人做代表祭祖就行。
今年正好讓身在崗縣的江家叔侄去。
商亭在帽簷下撥出一口熱氣,神情很懵:“你家祭祖,帶我幹什麼?”
他頭上的帽子是新的,雪白顏色,毛茸茸,在兩邊各有一隻不顯然的毛耳朵,跟小羊羔一樣,手感極好。
江阮看著手癢,卻在嘴上嫌棄道:“戴的什麼,都成年了,還裝可愛。”
商亭說:“我姐給我買的,你沒有。”
江阮冷呵,不跟他計較:“我祭祖要在山上呆兩天,嫌無聊,找你一塊去怎麼了?”
商亭想到一個更合適的人選:“你怎麼不找沈宿——”
話沒說完,江阮冷笑:“孤a寡o,你還真會想,去不去?”
商亭嘆口氣,他能怎麼辦,人都上來邀請了,為了刷近關系只能同意:“去。你三叔去嗎?”
江阮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不太舒服:“他去不去關你什麼事?”
商亭被他按下帽簷,一直遮住眼睛,無奈道:“好哦,沒關系。”
問問怎麼了?反應這麼激烈,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宴行是自己三叔呢。
週六又一場雪,商亭跟江阮一塊坐車上山。
雖然對方一再保證江家司機駕駛技術好,仍攔不住商亭對每一次打滑顛簸都戰戰兢兢,時刻準備打退堂鼓。
這可是雪後上山,稍不留神就車毀人亡。
車內空調溫度高,他吹得臉幹,降下一點車窗往外面看。
天光發白,照耀在積雪的山石上,反射折光。枯枝堅冷,偶而有沒南遷的鳥雀從上面飛走,撲簌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