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夜。”江宴行聲音平和打斷他,一字一句:“慎言。”
“我不愛聽。”
鄭家兄弟一愣,都不出聲了。
江宴行放在一邊的手機螢幕亮起,收到一條新訊息,是話題中心人物發來的:
“江叔叔,衣服我不還了。我想留著。”
留著幹什麼?穿,洗,還是和之前一樣抱著親?
對面又發來一隻貓咪作揖表情包。
江宴行將表情收藏了,回:“好。”
——
商亭找了一堆表情包攢起來,等以後用。江宴行後面還給他發了紅包,說是鄭鳴夜覺得自己嚇到他,主動給的損失費。
商亭安心收下,一口一個謝謝江叔叔,絕口不提鄭鳴夜。
秋天已經過去一半,晚上夜風涼,卷著發黃的葉片打旋落下。司機將他放在路口,商亭裹緊外套,隱約能嗅到一點幹燥的冷香。
要是萃取制香,這麼貴的西服就壞了,多可惜。
不如留著藏起來,掛在衣櫃裡。
剛走到家門口,就隔院聽見客廳裡商父商母在吵架。被報紙糊住的玻璃窗上倒影一點影子,商父拍桌子晃動電線,吊燈一閃一閃。
商亭站在外面聽,正好聽到前因:舅舅馮照第一時間打電話回家,自責自己沒有看好商亭,導致他跟盛淞鬧矛盾。
盛淞,崗縣縣長的小兒子;商亭惹他,是民惹官。
商父氣得面色鐵青,罵商亭不懂事,這麼能惹禍,還不如回到以前畏畏縮縮不愛說話的時候。商母說他胳膊肘總是往外拐,亭亭不是愛惹事的人,肯定是對方先找麻煩。商父說人家縣長少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先動手,商母說不知道,但他今天敢欺負亭亭,明天就敢欺負到咱們家。想來想去還是要怪商父,搭不上邊的關系非要搭。
商亭聽完,躡手躡腳上樓把西服放好,盛淞打最開始就看不上自己,舅舅也什麼都不管。盛淞還把他按在桌子上揍,可疼了。
一邊說,一邊展示下頜。上面果然有一塊淤青,鐵證如山。
商父嚥下指責,親眼發現兒子是被欺負的那一個,臉色也不好看了。但還要面子,梗道:“行了,就那麼一塊青,要給你媽看多久?”
商亭裝出來十倍的疼,呲牙咧嘴:“可痛了!”
最終以商父去屋裡拿藥結束。
商亭幹嚎半天,累得夠嗆,洗完澡纏著商母熬一碗姜湯喝幹淨,才上樓睡覺。
房間裡之前做的香包殘餘香味將散幹淨,他翻來覆去半天,一邊默唸自己不是變態,一邊心虛開啟衣櫃把西服拿出來,披在身上,埋進去,深深呼吸幾個來回,精神徹底舒緩下來。
以前還只需要聞點香水睡覺,現在就裹衣服了,以後呢?豈不是想躺人家床上睡一塊?
可怕,駭人,不敢想。
——
盛宅。
盛淞晚上回來後才剛鬧了一場,管家聽說他沒吃飯,特意將夜宵端進房間中,想哄人吃點。盛淞不領情,揮手將餐盤整個打翻,飛濺的湯水燙到自己手指,便拿傭人撒氣,將房間裡的東西摔砸一片。
縣長應酬回來聽夫人說這件事,眉頭緊鎖,大步過去推開房門,一盞臺燈擦過身側摔在走廊上,燈片碎一地。
縣長冷眼看他:“越來越不像樣!”
盛淞將嘴唇咬得發白,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我今天多丟人,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商亭直接潑我!”
縣長說:“那是你不如人家厲害。”
盛淞被對比,心裡坑坑窪窪一片不適,恨道:“你厲害。你任由別人欺負到你兒子頭上,卻不願意出頭,一點不顧我的尊嚴。”
“我怎麼出頭?對付一個小毛孩子,也不怕人笑話。”
“我不管!我不拿回這口氣心裡不痛快。大不了以後別想我再在酒桌上幫忙哄你那堆客人了!”
縣長酒喝多了頭痛,煩躁看向發瘋的兒子:“行了,別折騰了。你想做什麼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