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王墨回也起來看那些文件,謝水流讓開電腦,讓她別挪動檔案位置,轉身從帆布包裡取出一個u盤:“我可以把這些檔案拷走嗎?”
“可以。”
王墨回看文字就頭疼,轉臉和謝水流問現成的:“你覺得鬼信物是這些文件?”
謝水流含糊地說自己還沒看完,又取出手機問葉敏能不能拍家裡的照片,葉敏也點頭,自己坐下喝水,看這兩個人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
謝水流把家裡內景拍完之後,對葉敏說:“這些照片只會存在我這裡,不會給第二個人,我也沒有自動備份到網盤的習慣,如果我確定了鬼信物是什麼,我會直接刪除,到時候我會給你錄屏。”
葉敏笑笑:“謝謝,你還挺嚴肅的。”
王墨回扒拉著文件在後頭說:“她以前也是撞鬼了,準確說撞鬼的導致不生不死的都是徘徊者,她是倒黴,後來因為一些事,她就決定加入來打工了,我們人手不夠,要是你想多瞭解一些來打工也行。”
謝水流說:“還是別了,跟拉下線似的,聽著怪嚇人的。”
葉敏尷尬地笑笑,謝水流把所有照片都給葉敏看了一下,葉敏點頭沒有什麼意見,仰臉問她:“什麼叫入土為安。”
“一般鬼魂留下的執念太深,總會影響到別人嘛,自己也不得解脫,有時候因為生前的執念,會做出一些糊塗事受到懲罰。把他們怨念最深的那個載體,就是鬼信物直接帶走,鬼魂也可以被妥善安置,相當於收容保護。”
“計雲時不是鬼呀。”
“確實,所以情況特殊,我們也來看看,提前規避損失不是麼?”謝水流從帆布包裡掏出筆記本,把照片匯入進去,拉開王墨回,複製了所有文件直接放入自己電腦。
葉敏看架勢還不結束,有點侷促不安,拉著謝水流問:“她會消失嗎?”
“不是已經消——”謝水流反問到一半,硬是咬住舌尖沒繼續說下去,換了個說法,“你是說她的存在本身?你已經寫了這麼多,她會一直存在於你的作品中。”
葉敏長舒一口氣,謝水流卻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合上電腦裝起來,拉著還在那裡艱難攻克文件的王墨回告辭。
走出電梯,王墨回問她是不是發現鬼信物在哪裡了,謝水流說那個鬼信物我們應該是帶不走了。
說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王墨回說:“所以是以抽象的概念存在在她腦子裡了。”
“太抽象了不好解釋,簡單說就是,計雲時的執念就是有個結局,結局已經存在於葉敏的腦子裡了。”
“那發在網站上那個,那個礪市的,不是結局嗎?”王墨回笑笑,也大概明白了。
“那個是真正的結局,但葉敏不自信,她在讓自己寫出的那個故事成真。”
謝水流舉目看向十一樓的燈光:“我認為那個靈不會有事的,只是這個人的狀態需要長期關心。”
王墨回看看謝水流:“你也挺有樣子的嘛。”
對方不好意思地笑笑,並沒有回應她,終於取下自己鼻樑上掛著的紙錢眼鏡疊起來:“天晚了我們也不打擾她了,我回去把文件看完再得出結論吧,只是我莫名有一種感覺。計雲時的靈已經到達了礪市,為了能讓計雲時見到自己,或者說她見到計雲時,她會不斷構築她的礪市,把它完善。”
“那要是按照她最後寫的那個故事的走向,豈不是再過幾年,計雲時還要出現一遍?”
“不是的,事情已經成了,”謝水流說,“她的故事是‘以果為因’這麼倒過來寫的,計雲時的出現就是這樣,你有沒有認真品讀啊!時間不是從前到後的發展,因為創造世界是不受時間約束的。”
王墨回說:“我今天真的幹了一天活,腦子已經關了,我懶得分析。”
“沒有什麼可分析的,你要用情感來理解它,你要是用邏輯去想,這個故事就不可能成立了……你知道《百年孤獨》嗎?那捲羊皮卷在最開始就出現了,但它到結局才被破譯出其中的內容,記錄了那個家族過去現在未來正在發生的事情,當它被——好吧我跳過,我的意思是,過去的事情或許還未發生,直到它變成事實,那個故事是那個作家的結局,而計雲時的結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王墨回雖然說著懶得思考,但也跟上了:“你是說她打算把自己變成一個天天臆想礪市的癲婆,把自己當造物主,這個事情還沒發生,她打算把這個事情坐實?”
“差不多。”
“怪不得你說需要長期關心……她要是死了,恐怕鬼信物才是不得了,”王墨回嘆口氣,“能阻攔嗎?”
“我也很期待她創作出一個豐富的礪市。”謝水流說。
王墨回懶得搭理,擺擺手:“反正專案交給你了,你長線觀察吧。”
“也是有區別的,我並不覺得……”謝水流要解釋,王墨回就打起哈欠說什麼轉正漲工資帶新人也算熬出頭之類的話,謝水流就不說了,走出小區之前還頻頻回頭望著,直到那十一樓的燈光被另一棟樓淹沒。
亮著燈的窗前,葉敏注視著那兩個人,雖然她聽不清她們說什麼,計雲時在她寫完那個故事之後就輕輕消失了,噙著滿意的笑容似乎已經卷鋪蓋打算在礪市等著她,但她知道現在的礪市還沒有自己寫的那麼繁華瑰麗。
她要填滿自己的礪市,讓自己筆下的那個狂妄的暢想成真,她要成為一個知名的作家寫出諸多故事喂飽那個貪婪的世界,她已經塑造過了,她已經塑造過一個活著的人物了,她還能塑造更多。ai會殺死她的角色,否認自己的慾望也會殺死她的角色,角色是脆弱的,消失如泡影,她愛著她最初的那個原創的寄託著她全部的角色,她要用無限的創作把礪市喂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