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階從門邊邁出,看著兩人遠去的方向,而沈千重就站在他不遠處。
良久,沈千重朝許雲階走來,道:“殿下喜歡他?為什麼?”
許雲階咬著下牙。
他與沈千重不熟,只知道這人好似不會為難他,縱使強迫他去宿域,倒沒真心傷害什麼。
他對宋子折的心意無人知曉,這麼多年來一直苦苦壓抑。此後不複相見,不知道可不可以與這人說一說他的相思?
但到底許雲階沒說出來。
沈千重又道:“高娘子和他倒是相配,可似乎宋子折不喜歡高娘子呢。”
提及此事,許雲階一噎,只道:“高姑娘對他一見鐘情,後來郡王府受難,高儕強迫子折娶她,不知是否孽緣。”
沈千重當然知道前因後果,但他還是裝出驚訝,道:“宋子折原先是殿下的人?”
許雲階驚詫不已:“你對我的事知之甚少?”
“知之甚少。”
“那為何求我?”
沈千重毫不心虛道:“其湯太子提及殿下國色天香,我心嚮往之。”
國色天香我心向往?許雲階嗤笑,站直了往沈千重面前一杵,道:“現在將軍可是後悔了?平安郡王中人之姿,無雪肌無玉骨,性子寡淡,三日憋不出一句好話。”
“不會。”沈千重道,“我對殿下很滿意,我不喜過於豔麗奪目之人,如殿下這般似春日新雨之人,便是我一心尋求之人。”
如此……
許雲階轉身,回房間睡覺。
沈千重看著他的背影,不覺一笑,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許雲階似乎比前幾世活潑些。
想來也是,前幾世他遇見他時,許雲階分別二十八、二十八、二十八,離三十而立只差一兩年。
人最怕死,最惜命,何況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在等待中步步走近滅亡,是個人都怕吧?
這個人是這樣的無情而堅強,每一次都是獨自赴死。不過還好,盡管他殺了他一次,可上次到底沒忍心,放過了他。
許雲階回到屋中,卻睡不著。他還有六年好活,若隨沈千重去宿域,那有生之年他還能見宋子折嗎?
只是原本他的餘生都要在春蠶和枯榮的折磨下病體支離,現在卻要好上許多,他有了解藥,可以像常人一樣生活,不用夜夜心悸氣短而醒,也不必每逢天氣變換就要生病。
他可以健康地活到二十九歲那年除夕,靜待子時到來。
這一切都要多謝沈千重,他拿人手短,願意跟他去宿域。
這算是等價交換嗎?
應該是吧。
許雲階在枕間輾轉,悠悠嘆息出聲,盯著虛空一點猛地坐起來。
他忘了和沈千重說阿四的事情!若沈千重不同意阿四跟著可怎麼是好?
許雲階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在沈千重進門時他忙看過去。
沈千重倒先丟給他個孩子,瞧著應該有一二歲了,可是為何要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