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確鑿,當堂呈貢。
沈氏血書,沈千重滅其湯、琉國所到城池的聯名書,以及他受賄的賬冊。
許雲階的手掌按住這些東西,看向許昭。許昭到沈千重軍營已經兩月,不說號令千軍,但若將士們的主帥死了,有他坐鎮,當不至於太過激動。
“令大理寺、刑部同審此事,秦王隨同。”許雲階說完,這日早朝便也結束了。
沈千重在軍營,晚間回來時就被人拿到了獄中。
“這是官家的意思?”他問兵士。
許昭從暗中獨步而出,臉上盡是無奈,見沈千重看向他,目露厭惡。
他攤手,道:“將軍聰明一世,如何想不明白官家的意思。他讓你去宿域、讓你去南方,便是為了支開你,他才能更好地掌握朝廷。而讓我入你營中、讓溫眠卿的孫子接近你,也是為了分解你的權利罷了,我只是沒想到,將軍居然這樣相信他,半點沒有防備。”
對枕邊人要如何防備?沈千重氣得眼前一黑,翻身一躍躲到張若等人身後,順便繞開襲擊而來的江淮真,閃躲進了林中。
許昭臉色一變,帶著人追進去。
時值樹葉繁茂的季節,矮樹藤蔓叢生,能夠很好地遮擋身影。林中也沒有路,沈千重身法奇快,所過之處沒有留下點半蹤跡。
許昭帶著人追了小半日,追出林子來到崖邊,只見懸壁高崖,崖底雲霧飄渺,隱約傳來水聲,若有人不小心摔下去,必死無疑。
一人前來道:“王爺,他會不會在崖底?”
怎會?沈千重此人,只要有一條路可以走,即使荊棘叢生他也會從容步過,若是沒有路,他也會走一條出來,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但是叫他給跑了,許昭一時不知該如何同許雲階交代。
……
許雲階在殿中聽了此事,拿眼覷著抿嘴的許昭,倒沒斥責,只冷著臉叫存安研墨,提筆在紙上畫了沈千重,丟給許昭。
他用繃緊的聲音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派人守住他從宿域帶來的大營,將將軍府圍住,見了他就地斬殺。”
許昭有些不忍,道:“官家,此事尚未查清,若是……”
許雲階打斷他:“趙、週二位臣工遇刺一事已經查清,是沈千重所為。再者,彈劾他的那些事,有哪一件他沒有做?明日大理寺刑部的卷宗便會呈上……他現在拒不悔改,朕難道還要寬容嗎?”
許雲階看著他,忽然軟了神色:“皇叔,沈千重留不得。”
許昭默然。
是啊,沈千重留不得,他若心生反意,那其湯必將再次走向絕路,一個三嫁之臣,能有忠君之心可言嗎?
等人走了,許雲階又畫了一副“沈千重”,低頭端詳許久,捲成卷,放到燭火邊上,燒了。
存安站在一旁,搖搖欲墜欲言又止,許雲階看來,他怕得顫慄,慌裡慌張跪下了:“官官官……”他實在是怕許雲階會殺他。
他是沈千重放在許雲階身邊的眼線不假,可真的只是向沈千重傳遞他身體如何。多一句沈千重看不下去,他也不敢寫啊。
許雲階……實在是恐怖啊。
沈千重的事情沒料理好,許雲階心裡有些煩悶,晚間夢中皆是沈千重刺殺他的場景。
一箭穿心而過,轉眼卻是兩人纏綿悱惻,燈火隱隱,紅帳曖昧黏膩,他熱得搖著頭。沈千重一個挺身撞進深處,掐他脖子不許他呼吸,要他死似的晃動。
“不要……”他怕得求饒,睜開眼面前又空無一人,唯有天光破曉,窗邊一缸青蓮亭亭玉立,晨霧纏繞進來,被光一照,似是古畫飄渺若仙。
存安此時來喚:“官家,卯時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