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卿也似是不好意思,道:“那人多年習武,做這些不易,一年也只給臣做一隻。”
許雲階不由道:“那先生何必將它愛若至寶?”
問完他便後悔了,擺手道:“先生不必在意,是朕近來憂煩,精力不佳,先生出宮吧。”
溫眠卿鬆口氣,走了。
許雲階摸著袖中繩子的輪廓,低著頭往回走,突然將存安招到跟前,道:“溫先生無子,那可有妻室?”
存安看著他,一臉茫然,忽然想起什麼,興高采烈地道:“妻室沒有,倒有一位互稱夫君之人。”
互稱夫君之人?
晚間入寢時,他從枕下拿出紅繩,戴在沈千重手上。
跟了他一天的沈千重睨著他,冷眼看他動作,道:“你這是何意?”
許雲階沒應人,翻身睡去。
藉著月光,沈千重看見那金片上有“平安”二字,下刻一個極小的“江”字。
他倒是知道溫眠卿有個老相好姓江,可許雲階送他刻有別人姓名的東西,真的好嗎?畢竟這是許雲階第一次送他東西。
罷了。
戴著吧。
等哪日這人娶妻生子,他還能拿出此等舊物博得這人歡心,用來爭寵是不是?
沈千重心中酸酸的,嘴在許雲階耳後無聲道:“你若是娶妻,我便殺她。”
睡夢中的許雲階“唔”一聲,拱進他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五月二十,端王離京。
許雲階站在城樓目送,身後站著沈千重。
沈千重扶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今年過年還會回來的。”
許雲階隨意點點頭,手指按在城頭,用力到發白,他轉身看著沈千重,眼中念頭雜亂,卻只問一句:“你想你的母親嗎?”
沈千重皺眉,想了想,按照許雲階的心意道一句“想”。
其實他不想,他根本不記得那個懦弱的女人的樣子,即使她生了他,給他生命。
半摟著許雲階往下走,沈千重暗嘲,他唯一感謝那個女人的是,她在死前指著那處才搬來的人家說——
這是郡王府,裡面住的是郡王爺。
他記住了這一句話,後來也費盡心機來到這個人的身邊,可惜後來這個人將他送往邊疆,沒能陪他長大。
兩人下到城樓,抬頭看見鎖住李氏父子頭顱的木頭匣子,沈千重恍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許雲階為何要殺李圓溪,隨意一問。
許雲階像是早料到他要問一般,沒有猶豫思量,道:“我有一個妹妹,叫許雲淺,生得很好看。”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依照李圓溪那顆色腦袋,指不定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
沈千重回憶著,倒真從記憶裡得知那個姑娘,去年冬日死了。
心一緊,他怯怯偷覷許雲階。
許雲階目光坦蕩地回望,安撫道:“我沒有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