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沈千重說,要回封京,封京來了一位大夫,能治好他的病。
許雲階捧著木盒,在院中沐浴陽光,陽光很暖,他身心冰冷。沈千重提著鬥篷走過來,披上時問他:“盒子裡是什麼?”
“沒什麼。”他偏頭,躲開沈千重的吻。
濕熱貼在臉頰,沈千重也沒惱,反而笑著牽起他的手往屋裡帶。
他現在很怕和這人獨處,尤其是在房中,慌張地目光四處尋找,“一些舊物罷了,不值一提。”
“你該休息了,養好身體咱們就回封京。”沈千重握住他冰冷的手,呵熱氣,“放心,那日是我混賬,以後不那樣對你。還疼嗎?也該上藥了。”
上好藥,拉上褲子,沈千重將趴在床上忍辱負重的他翻過來,吻吻額頭,嘆息道:“好多了,可以收拾行李了。”
“你父親母親你很多年沒見了吧,咱這次回去見見他們。”沈千重又說,“還有你那些弟弟妹妹,我還見過你侄子外甥,白白胖胖的。”
他哈哈大笑。
臉上的紅暈散開,變成蒼白,許雲階拒絕的話咽回肚中,低低答應了:“好。”
沈千重更高興,抱著他的臉左右狠狠親了兩下:“真的,只要跟著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他抬頭,定定看著沈千重,沈千重在他開口前道:“可你不能惹怒我,更不能提宋子折。那把匕首我拿走了。”
當夜,許雲階在半睡半醒間,心悸得厲害,呼吸不上來,身上很重,像是壓了石頭,他越是掙紮石頭越多。就在臨死的那一刻,他大汗淋漓地睜開眼。月光清冷,偷偷溜進了臥房。
他看著月,抄上枕頭放在床尾,睡了過去,每到要入眠,呼吸就會變短,靈魂出竅一樣,覺得自己要死了,心跳得厲害。倏然一個激靈,腦中空白,好像真的死了,他努力大口呼吸,瞪著眼背《金剛經》。
應無所處而生其心……
應無所處而生其心……
應無所處而生其心……
可他心隨萬物,無執念,就真的不為外物變化所動嗎?
側身,他嘆口氣,披厚衣出了門。可能是十五的緣故,月亮很圓很亮,桂花落了滿地,金色淺淡裡揉雜著枯黃,他踩過,又倒過來再踩一遍。
踩過。
回來。
踩過。
回來。
樂此不疲。
他扶住心口,發現那裡不難受了,呼吸也很順暢,只是不經意間會出現呼吸暫停的現象——應該可以回去睡覺了。
他轉身,一道身影奔過來摟住了他,出聲斥責:“怎麼涼的夜也不怕病了。”
他看沈千重一眼,捏住袖子給沈千重看,道:“穿了兩件,以前就是這樣出來的,也沒病了。”
沈千重只披了外袍,應該是睡不著出來走走,正好遇見他,“我送你回去。”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門,不置可否。
將冷茶遞過去,許雲階回到床邊翻起一本書。
沈千重跟過來,驚詫道:“《帝學》?”略一思索,改口道,“我忘了,你從前是太子。”
沈千重逼迫著他坐到床上,撩起他的發來嗅,舉止輕狂輕慢,語氣嘲諷:“怎麼,想做皇帝?”不等他回答,自顧自接著說,“瞧我,我又忘了,你十二歲前都是當太子培養的,怕是來了川臨城也鬆懈不下來,不然舒舒服服被養著,不擔心吃穿,怎麼還會瘦成這樣,怕是被其湯昏庸的皇帝與無道的東宮給氣著了。”
“你……”他氣得發抖,“你不許出言冒犯……官家!”
沈千重滿不在乎地點點頭,握著他的手點進茶水裡,再出舌舔去那些水液。
他驚慌地躲,沈千重就蠻力壓制,言語刺他:“人都是我殺的,說兩句怎麼了?你捨不得?哼,別忘了他拋棄過你,他五十膝下無子,六十了反而生了,呵呵,我猜許擴是貴妃與別的野男人生的,哈哈哈哈。”
“他為了許擴給你下藥,將你丟到這偏遠的川臨城,你不恨?”沈千重捏著他的臉,陰陽怪氣說反話,“你心善,你是個大好人,你不恨,我倒是恨得很。”
他怒視,抬腿去踢,沈千重卻預知了他的動作,輕松躲過,丟了杯子,笑呵呵摟住他滾進床裡:“醜時了,將就著睡吧,大不了我離你遠些。”
第二天他醒來時,沈千重照例沒了蹤影,這人忙得很,早出晚歸,卻還是將他氣得不行。
他呆坐了幾許,醒醒神,起身招呼陳必勝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