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暢道:“我也覺得沒區別,就是兩個數字而已。怎麼這麼問?”
亓弋說:“我出差回來那天晚上跟海支去沐拉麵店吃飯,當時海支被濛姐先叫走了,我去結賬的時候,況沐說給我留個編號,說我以後點外賣直接報編號她就能知道。那天是5月2號,我記得當時她唸叨了一句,說因為是這個日期,才給我的編號25。我當時以為是25比52更好記,但剛才海支那麼一提醒……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鄭暢接話:“她手機或是店裡的收銀系統日期顯示格式是日月年,她也習慣了這種表達方式——5月2號,顯示出來就是25,所以她才說25!”
“還真有這種可能!”謝瀟苒又問,“對了亓支,緬甸用的日期格式……?”
“日月年。”亓弋回答。
“我的天啊!”宋宇濤難掩驚訝,揉著自己的頭發說,“這誰能想到啊?!”
海同深結束通話電話走回來,說:“賈頌歇了年假,說是回老家。佟曉童剛才給她打電話,手機已經是空號了。走,咱們去她留的住址看看。”
賈頌登記的住址並不遠,在江北區美食街旁的一處老舊小區內。轄區民警已經提前上門確認過屋內無人應答,透過房東拿到鑰匙開門之後,眾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是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雖然老舊,但格局還算規整。進門右手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往裡走就是方正的客廳,客廳窗戶朝南,西面擺著雙人沙發,東牆上掛著電視,中間則是一個茶幾。而在茶幾上擺放著一把椅子,一名女性正“坐”在椅子上。女人的右側肩膀高於左側,頭歪向右側,右耳幾乎貼在肩膀上。雙臂懸在身側,小臂與上臂呈近90度角,雙手手指指尖自然交叉。她的襯衫被解開了三枚紐扣,領口斜敞著,左側乳房半露在外。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女人的面部被紅色液體潑灑過,還殘留著許多痕跡,像血痕一樣。
“讓一讓朋友們,我開工了。”梁威拎著工具箱率先進入了現場,李恩也已經端起相機開始固定現場痕跡。謝瀟苒則默默拿出手機。
幾天前還說過話的人現在以這種詭異的姿勢“定格”在面前,即便是見識過很多兇案現場的海同深也還是覺得不大舒服,他挪開眼睛,道:“宗哥帶鄭暢先去摸清周圍情況吧,現場還得有一陣兒才能進,瀟瀟你——”
“我給師兄發訊息了,他一會兒就過來。”謝瀟苒說。
“好,現勘先進入,我們再等等。”海同深拿出指尖陀螺,開始撥動起來。
蘇行趕到的時候,痕檢工作尚未完成,不過謝瀟苒已經進入了現場。海同深給蘇行遞了勘查服,說:“現場挺詭異的,別嚇著你。”
“謝謝。”蘇行接過勘查服,一邊換一邊說,“休假還要來出現場,海哥得給補貼。”
“你絕對是被某人教壞了!當年那個乖巧聽話的小蘇去哪了啊!”
蘇行笑了一下,說:“放心,我覺得應該沒有什麼現場能嚇著我。”
“知道你心態穩,就是提醒你一下。”海同深又問,“防毒面具要嗎?”
“沒聞到屍臭,不用了。”蘇行已經穿戴好整套的勘查服,抬起警戒線走了進去。
屍體周圍的痕檢接近尾聲,謝瀟苒也已經上手開始檢查屍體。蘇行走到謝瀟苒身邊,說:“你主檢,我幫你把關。”
“好。”謝瀟苒找到了主心骨,她深呼吸了一下,開始說道,“我剛才檢查過了,死者角膜呈雲霧狀,中度渾濁;關節、下肢、足部出現擴散期屍斑;全身關節僵硬,暫時沒有發現再僵直,推測死亡時間為24小時以內。屍體表面沒有明顯外傷痕跡,口腔檢查不符合機械性窒息死亡特徵,死亡原因尚不能明確。”
“嗯,沒什麼問題。”蘇行說,“再詭異的屍體,生前都是人。詭異的是狀態和周圍環境所營造出來的氛圍,而不是屍體本身。把屍體只當作屍體,就不會被現場環境影響。”
“好,我記住了。”謝瀟苒點頭。
蘇行繞開標記退回到房間門口,正好站在了亓弋身邊,亓弋出了聲,說:“沒看出來,你工作時會這麼冷靜理智。”
“我是專業的。”蘇行道。
亓弋問:“如果死者是你認識的人,你還能保持冷靜嗎?”
“如果真的是我認識的人,我會更加冷靜。因為只有冷靜客觀地完成屍檢,才能確定死因找到兇手。這是我能為逝者做的最後一件事,我肯定要做好。”蘇行回答。
“那挺好的。”亓弋說。
蘇行側頭看向亓弋,問:“你怎麼了?”
“有點兒理解為什麼他們都誇你了,你確實挺不一樣的。”亓弋摸了摸胸口,轉了話題,“我覺得賈頌這屍體的姿勢有點刻意。”
蘇行知道亓弋這是在拒絕私人話題,於是就順著他的話說:“確實是。死者頸部的角度並不符合自然體位,具體是怎麼擺出來的需要等解剖過頸部肌肉和檢查過頸椎之後才能進行推斷。這個姿勢……我暫時沒有想出來有什麼指向。”
“再看看別的吧。”亓弋說著就離開了蘇行身邊,繞到臥室裡檢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