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同深轉了話題,他指著亓弋胸前問:“欸,我一直沒問你,這個彈殼?”
之前亓弋用來拴嫌疑人的繩子其實就是這個,一根普通的紅繩,下面拴著彈殼。後來那繩子作為案件相關的物證暫時留在檔案裡,是前幾天案件移交之後才拿回來的。他換了根繩子又重新掛在了脖子上。
亓弋指了指胸口:“這裡取出來的。大難不死,留個紀念。”
海同深說:“那你把我那個鏈子摘了唄,兩個金屬掛件在脖子上丁零咣啷的,不嫌沉?”
“不沉。”亓弋搖頭。
“隨你吧。”飽食饜足之後睡意襲來,海同深伸了個懶腰,“困了,你睡不睡?”
“我再待會兒,你記得吃藥。”
“行。那你一會兒記著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扔烘幹機裡。”海同深沒有再多說。自從跑到主臥來之後,亓弋的睡眠質量提高了不少,海同深也就不用再陪他熬鷹。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但有各自的作息,互相不打擾,也不遷就,這樣的感覺太舒服了。其實剛才臨門一腳,如果海同深堅持,亓弋大概也就順從了,可即便是那樣動情,海同深還是給出了足夠的尊重。亓弋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在心裡早就把海同深劃進了自己身邊的範圍。但他總有顧慮,兩個人中間隔著的不是情感上的問題,而是現實。可是現在,他有點想拋開現實了。
“深哥。”亓弋叫住了海同深。此時海同深已經走到主臥門口,他右手搭在門把手上,轉過頭看向亓弋,問:“怎麼了?”
亓弋盯著他,卻不作聲。
海同深不明所以:“什麼情況?不說話我睡覺了啊!”
亓弋仍舊沒有挪開眼,也仍舊沒有出聲。
“我真睡覺去了。”海同深推開了臥室的門。
“深哥,糾正你個錯誤。”亓弋終於開了口。
“什麼?”
“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互相幫助的,男朋友。”亓弋走到海同深身邊,把拴著彈殼的紅繩摘下來,套在了海同深的脖子上,“送你,當個護身符。”
秒針嘀嗒嘀嗒響了幾聲之後,海同深輕輕一笑,說:“睡覺了,晚安。”
亓弋再次見識到了什麼叫作情緒穩定的成年人。倆人晚上鬧了一通,一人兩次,衣服抱枕套甚至沙發套都髒了,睡前還成功從“普通朋友”晉升成了“男朋友”,躺在熟悉又喜歡的環境裡,亓弋自己都有些睡不著,結果身邊的海同深卻照睡不誤。其實海同深有心想等亓弋進屋,但感冒藥附帶的安眠作用直接把他撂倒了。
睡了個安穩覺,睜眼時身邊是一直渴望的那個人,海同深滿心的歡喜都快漫出來了。他親吻了一下亓弋的眉骨,低聲道:“該起床了,男朋友。”
亓弋不賴床,睡眠也淺,本來就到了被生物鐘喚醒的時候,海同深湊過來的時候他就醒了。接收到滿是愛意的親吻,他笑著睜開眼,說:“我以為你昨晚沒反應過來。”
海同深說:“給了你一宿反悔的時間。現在時間到了,反悔也沒用了。早上想吃什麼?”
“隨便。”
“那先去健身房複健。”海同深說,“再不動人就廢了,我得恢複體力。”
“你體力還行。”亓弋笑道。
海同深一愣,隨即說:“原來你也不是那麼清冷的神仙。”
“你對我有什麼誤解?”
海同深細數起來:“不會笑,不愛說話,說話直來直去的,能把人噎個半死。不過那只是對不重要的外人,是吧?其實你心裡是熱的,我能感覺到。”
亓弋說:“臥底的時候,我什麼都會。葷的素的,橫著的豎著的,我都可以。但是我沒辦法對著現在的同事那樣說話做事,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套處事方式。是因為還不能暴露我曾經的經歷,也是因為我知道那種太過社會的方式很多人都無法接受,而且我也不喜歡。我裝了十年,不想裝了,但又把人推得太遠了。我……確實不太會處理人際關系,不像你。”
“不會就不會了。你這叫有個性,我就喜歡有個性的人。”海同深拽著亓弋坐起來,“起吧,不然來不及了。”
情愛留在家中,走出門的兩個人仍舊看不出多少變化。一起健身,一起吃飯,一起上班,因為知道兩個人住得近,所以沒有人察覺異樣。抓了苗寧之後,專案組成員心裡也鬆快了不少,先不論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最起碼普天華的死有了結果。兇手沒有逍遙法外,這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