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頭行動,終於在即將透過第三個交叉口時,海同深趕了上來,從側方直接把嫌疑人踹倒。然而那嫌疑人身手出奇地好,倒地瞬間就蜷身翻滾,卸了力之後順勢站了起來。海同深和亓弋一前一後已經將他去路堵死,他卻仍然不肯束手就擒,準備硬拼。海同深降低重心,仗著身高腿長,直接去掃他下盤。嫌疑人踉蹌躲閃,緊接著就被亓弋拽著胳膊來了個過肩摔。
“操!”嫌疑人罵了句,忍著劇痛起身,從小腿側拔出了匕首。寒光乍現,冷冽的刀風直奔亓弋而去。海同深那聲“小心”還沒說出口,亓弋就拽著那人的手腕向前一扯,一手託手肘,一手擰手腕,下了嫌疑人的刀的同時把他手腕拽脫臼了。亓弋反手把那人壓在牆上,海同深摸出手銬,正準備銬住他,他卻猛地縮身收腿,踹向牆壁。巨大的反作用力把他和身後的亓弋一起彈開,而亓弋則當了他的肉墊,後背重重撞在了牆上。
一聲悶響,亓弋被撞得眼前發黑,嫌疑人趁勢掙脫鉗制,準備躥牆逃離。海同深卻絕不肯再給他機會,一腳踹向那人胸口,將他踹得險些一口氣沒倒上來。正是此時,亓弋猛地從牆邊沖向倒在地上的嫌疑人,絞住他的手臂,用力反折到極限,嫌疑人殺豬般的嚎叫在這寂靜夜裡更顯驚悚。
“咔嚓!”嫌疑人的手臂骨折了。然而他卻仍不肯束手就擒,雙腳在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不停蹬踹著。剎那之間,亓弋猛地喊道:“別過來!”
然而為時已晚,一把小刀從嫌疑人鞋側飛出,直奔海同深而去。海同深立刻閃身躲避,但因為離得太近,只勉強避開了要害,沒辦法完全躲開,那刀片還是紮進了他側腰處。
亓弋紅了眼,揪著嫌疑人的頭發把他反過來,把膝蓋騎壓在他大腿上,一拳捶向他的腹部,之後趁勢捏住那人的喉骨,將他抵在牆上。
四目相對,亓弋眸中迸發出的殺意讓嫌疑人脊背發寒。
“誰讓你來的?”亓弋問道。
“大哥,現在不是審訊的時候。”海同深走上前來,用手銬把嫌疑人銬住。
亓弋仍舊死死掐著嫌疑人,此刻他把身上那些偽裝全部撕碎,化身一匹桀驁的狼,而他手下的嫌疑人便是那待宰的羔羊。那“羔羊”已戰戰兢兢,極致的窒息感讓他如同置身地獄,喉骨已發出咔啦聲響,斷裂彷彿只是遲早的事。
“亓弋!鬆手!”海同深上前阻攔,亓弋卻置若罔聞。海同深怕他真的會弄死嫌疑人,連忙去掰他的手:“別掐了!——噝!”左腰的牽扯讓海同深忍不住發出聲響。亓弋驟然回神,松開了鉗制嫌疑人的手,嫌疑人還來不及喘氣,就被亓弋拽著頭發把頭磕在牆上,抽動幾下,而後暈了過去。
幾乎全黑的小巷中,只剩下了兩個清醒的人默然佇立。少頃,亓弋利落地脫下上衣,赤裸著上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嫌疑人的刀,把自己的衣服割開,走到海同深身邊。海同深不明所以,卻見亓弋抬手扒掉了自己身上的夾克扔到一旁,一言不發地替自己勒住傷口。
“我沒事,傷得不重。”海同深說,“就是皮肉傷而已。”
“叫人來支援,叫救護車,到醫院前別拔刀,這不是普通的刀。”亓弋用衣服使勁勒了下海同深的腰,然後撿起海同深的夾克套在了自己身上,蹲下來開始在嫌疑人身上摸索起來。
“用他的衣服就得了,怎麼還用你自己的衣服?”
“我嫌晦氣。”亓弋簡單回答。
匕首、三稜刺、飛刀……最後是一把袖珍手槍。一件件藏在嫌疑人身上的武器被亓弋搜了出來,海同深這才意識到剛才有多危險。他捂著左腰,看亓弋幹淨利落地卸了彈夾,把槍扔到安全位置,不由得嘆道:“你這手法真夠嫻熟的。”
“警校教過。怎麼?海支隊長又想試探我?”亓弋嗆聲。
海同深一滯,旋即誠懇說道:“我沒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亓弋的語氣仍是生硬:“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但你我心裡都清楚,我沒有想多。”
“對不起。”海同深沒有爭辯,道了歉。
“我也是警察,審訊技巧也是我的必修課,但我沒想到你會把那套東西用到我身上。”亓弋站起身背對著海同深,“你倒是誠實,你覺得我不像個警察,所以就從來沒有把我當警察看。你是覺得我根本就不會察覺你的試探套話?還是覺得我察覺了也不會在意?”
海同深連忙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同學確實是去臥底犧牲的,我也確實因為他而開始害怕失聯。我是職業病犯了……我只是想更瞭解你一點,我只是想……想知道你都經歷過什麼。”
亓弋依舊背對著海同深,直到外面響起警笛聲,他才反問道:“所以我還應該謝謝你是嗎?”
“當然不是,這事確實是我錯了,我認錯認罰。我答應你不再刨根問底了,我知道你比我要難得多,你比我背負得更多——”
“別說了。”亓弋打斷道,“這人是我打傷的,你不用替我背鍋,走了。”
“你也去醫院查一下吧,剛才撞那一下……”海同深話沒說完,亓弋就已經躥上牆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海支!”幾名組員帶著大功率手電從遠處跑來,白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巷,也讓所有人都看清了海同深身上的傷和幾乎浸透整個左半身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