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濛見是海同深,直接說道:“碰上硬骨頭了,根本撬不開。”
“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所以才咬死不說。”海同深嘆道,“如果不是雙胞胎,現有證據可以零口供結案。”
“可惜沒有如果。”古濛揉了揉脖子,“我跟當年抓他的刑警聯絡上了,等天亮了跟那邊通個話,看看有沒有突破口。”
海同深:“辛苦,一會兒我跟亓弋進去再審。”
“對了,亓弋人呢?”
海同深指了指觀察室:“裡面打盹呢。”
古濛退了一步,目光自上而下打量了海同深一圈,輕輕搖了搖頭,說:“完蛋了,小海,你真的完蛋了!”
“濛姐你這又是說什麼呢?”海同深扭開頭。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啊!姐幫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古濛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海同深的手臂,“加油,姐默默為你祈禱。”
“好了濛姐,這還什麼都沒有呢。”
“我知道分寸。”古濛笑笑,“八卦是我的精神鴉片,不然我這把年紀可熬不過嫌疑人。”
“濛姐辛苦,快去休息吧。”
宗彬斌也在這時走了出來,說道:“記錄員換班,歇一會兒。對了海支,我看張聰差不多快到極限了。”
海同深看了眼手錶,說:“行,那你們先休息,再抻抻他。”
亓弋還在睡,只是似乎又做了噩夢,眉頭幾乎要擰進眉骨裡去。海同深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即便是穿著不算薄的衛衣,後背那道傷疤仍然能被摸出來。傷得很深,傷口處理得也不好,是怎麼弄的呢?海同深有些好奇,但卻不敢問。因為從未有過的心動,所以才會從未有過地珍重和小心。曖昧不明的態度,欲拒還迎卻又止步不前,海同深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卻不知道亓弋在猶豫什麼。他們還太過陌生,遠算不上了解對方。
海同深的動作很輕,卻仍然吵醒了亓弋。近乎全黑的環境將亓弋的眼睛襯得很亮,海同深輕聲問:“醒了?那我開燈了?”
“可以。”亓弋大概是剛醒,聲音還有些沙啞,卻意外地好聽。海同深開啟燈,才見亓弋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他問。
亓弋搖頭,用手背胡亂抹掉額頭和頸側的汗,說道:“我去洗把臉。”
剛一起身,就又跌落,摔進了海同深的懷裡。
“沒人告訴過你剛睡醒要緩一緩再站起來嗎?”海同深的聲音在耳畔嗡嗡作響,連帶著那人胸腔裡心跳的振動一起敲打著亓弋的耳膜和手心。亓弋半掛在海同深身上,急促地喘息著,卻只有很少的氧氣進入胸腔。
“我的天!你怎麼了?!”海同深半扶半抱地把亓弋撈在自己懷裡。
亓弋臉色慘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卻仍在努力地往一處湊。終於,右手扣住了左手腕,腕間有力的跳動穿透面板,順著神經直傳大腦。宛如溺水之人猛然浮出水面,這一次的吸氣終於吸到了足夠的氧氣,亓弋漸漸平靜下來,卻仍是脫力的。
海同深扶著亓弋坐下,關切道:“你還好嗎?”
“給我杯熱水行嗎?”亓弋問。
“坐著別亂動。”海同深說完後轉身去飲水機處接了水回來。他原本打算把紙杯塞到亓弋手中,但在碰到他手的一瞬間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將紙杯放在了地上,握住了亓弋那冰涼的雙手:“手這麼涼,不能拿熱水,會被燙壞的,我給你焐焐。”
亓弋雙手冰冷僵硬,想掙脫卻無力掙脫,只好放任。
“你不該這麼做。”亓弋啞著聲音說道。
“不該給你焐手,還是不該靠近你?”海同深坐回到亓弋身邊,淡定地說道,“這兩件事我都已經做了,現在再說該與不該,已經晚了。”
“不打算及時止損嗎?”
“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損失什麼。”海同深輕輕捏了捏亓弋的手,“是我先越了界,所以現在主動權在你手中。”
亓弋的手在回溫,理智也慢慢回籠。他垂眸看著兩個人握緊的手,低聲道:“現在不是時候,別擾亂我。”
“我知道。”海同深把裝了熱水的紙杯從地上拿起來,塞進亓弋手中,“這裡也有監控,要是被兩位局長看見,我又要挨訓了。你先焐手,我出去冷靜一下。”
亓弋把胳膊撐在腿上,頭低垂著,雙手握著那有些燙人的紙杯,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心。從噩夢中醒來的驚恐和海同深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他整顆心都被吊了起來,此刻他喉嚨幹澀,心髒也在狂跳,是驚醒的反應,也是被撩撥的反應。這人,真不會挑時候,亓弋心裡有些責怪海同深。可腿上還蓋著那人的外套,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又讓他沒辦法真的怪罪於他,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
一直到開水變得不那麼灼人,亓弋才終於抬起頭來,拎著海同深的外套走出了觀察室。海同深一直等在外面,亓弋見狀便把衣服還給他,說道:“謝謝,我去洗把臉。”
“嗯。”海同深接過衣服,沒再多說。
再回來時,兩個人都已調整好狀態,海同深問:“你能審嗎?”
“可以。”亓弋回答。
沒再多話,兩人先後進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