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亓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那句“互相交託後背”不停回蕩在耳畔,弄得他心神不寧,半夜更是被血淋淋的噩夢驚醒。反正睡不著,亓弋幹脆起身拉開了窗簾,從他臥室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市局辦公樓。刑偵辦公區燈火通明,那些彼此信任的夥伴正在爭分奪秒,配合默契地辦案,而自己呢?亓弋抱著手臂站在窗前,神情淡漠得仿若一尊雕像。
“帥哥今天降低強度了呀。”佟曉童走到亓弋身邊說道。
“嗯,沒睡好。”亓弋簡單回答道。
“熬夜了?那確實不能高強度運動。”佟曉童在他跑步機置物架裡放了幾張紙條,“這些,你看看。”
亓弋只瞥了一眼,就看到那些字條之中有一張上寫著“行川”二字,他知道那不是真名,但已經看明白了那是誰——行川學海,旦慕同深。鬼使神差地,亓弋記下了那個號碼,而後對佟曉童說:“幫我扔掉,謝謝。”
佟曉童笑出聲來,說:“你跟海哥真像,他也是看都不看就讓我扔了這些。對了,海哥就是那天跟你聊過天的那個帥哥,你應該記得哈。他是警察,不忙的時候每天早上都來,一忙起來估計就在單位鍛煉了。其實他們單位有健身房的,他就是挑剔,而且還臭美。他身上有個疤,不想讓別人看見。哎喲忘了,帥哥我沒別的意思,你別介意啊。”
“沒事。”亓弋把跑步機的速度降低,“我記得我上個月才續了卡,佟經理是有kpi沒有完成嗎?”
“……”佟曉童嚥了咽口水,說,“得嘞,你慢慢練。”
“佟經理。”亓弋叫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佟曉童,他從跑步機上下來,說,“那些紙條以後不用給我,直接扔掉就好,我不會看的。另外,身上有刀疤的不一定是壞人,還有可能是警察。”
佟曉童直愣愣地看向亓弋。難得地,亓弋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姓亓,不姓開,你們登記表上寫錯了。”
佟曉童張了張嘴,終於回過神來:“抱歉抱歉,實在抱歉!亓警官,我這就讓人去改。”
“多謝。”亓弋說完後徑直走進了更衣室。
海同深放下手機,輕輕撥動手中的指尖陀螺,旋即笑了出來。
【海哥!海警官!海支隊長!救命!我怎麼辦啊!】佟曉童這條訊息後面又接了好幾個表情包。
海同深挑了下眉,回複道:【別煩人家就沒事。忙,改天再說。】
有些遺憾沒有見到那樣生動的亓弋,但又有些慶幸,如果自己在,或許亓弋就不會這樣了。海同深稍稍斂了笑意,想起那人的眉眼輪廓,心中又是一陣悸動。理智和情感逐漸拉扯起來,海同深暫時還沒有理出頭緒,只囫圇個兒地用忙碌壓制著。
“頭兒,遙城那邊給了回複。”鄭暢敲門進入辦公室,“透過基層民警進村走訪調查,確認張聰確實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戶籍登記的叫張明,但是這個張明已經銷戶了。”
“怎麼說?”海同深立刻調整好狀態問道。
鄭暢介紹道:“張聰和張明,官方說法是通婚生下的孩子,他們的父母沒有領結婚證,只是在村裡辦了酒。在邊境村寨,這種情況多半是本地人跟偷渡者搞出來的。村子裡的人說,這倆人的生母不知道跑去哪裡了,生父也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他們的父親是本村人,父親去世之後有一個孩子就丟了,丟的那個叫張明。”
“丟?是送人了,還是直接遺棄了?”海同深道。
鄭暢:“是把張明送去了緬北。有傳言說是生母回來找,爺爺奶奶就做主給了一個出去,換了一筆錢。”
海同深:“行,我先想想,等亓弋上班了咱們碰一下。”
“等亓支?”
海同深指了一下日歷,道:“今天發工資,咱們帶著點兒亓弋。”
鄭暢恍然大悟道:“哦!懂了!反正常支把亓支借給咱們了,一會兒我就把亓支直接拐到咱們這兒來,省得他們見了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暢暢同學很聰明嘛!”
“那是領導調教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