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在此處戛然而止。
意識重新接管這具身體。
刺鼻的消毒水味領先一切湧入他肺中,他睜開眼,潔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身體輕飄飄的,身體裡的痛楚要將靈魂撕開,他恍惚地看著周圍。
“快去叫醫生,人醒了!”
張佳慧扶著應長臨的背,讓他坐起身來。
他轉了轉視線,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自己臉上戴著的氧氣面罩,動了動手,手背上傳來細微的刺痛感,低頭看見蒼白的手背上紮著的留置針。
應長臨環顧四周。
張佳慧見他的視線在房間中來回搜尋,知道他在找誰,但還是裝作沒有看懂。
攬著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著說:“爸爸去叫醫生了,他馬上就過來了,別怕。”
應長臨搖搖頭,垂下眼瞼。
醫生推著儀器從門外魚貫而入,仔仔細細對他檢查,應長臨全程都沒有說話。
應川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見他沒有發火,顯而易見的手足無措。
他咳嗽一聲:“他昏迷了一週,你們好好檢查,要什麼東西都可以提要求。”
應家是這所特殊的私人醫院的持有者,他作為家長,自然沒人不買他的面子,他又將視線投向張佳慧,得到了一記白眼。
應長臨在醫院裡昏迷了很久,即使檢查結果沒有問題,醫生也不可能馬上就讓他出院。
兩個月,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等你察覺到時候,秋天已經悄無聲息的過了。
今年溫度降得特別早,一夜之間,氣溫驟降,早上從水龍頭流出的水凍得人手發紅,就這樣又住了三四天,醫生才鬆口可以回家,但也要靜養。
他出院的那天。
洋洋灑灑下了好大一場雪。
雪花從天空飄揚著的落下來,在他面前不斷打著旋,他伸手,雪花落在他掌中,融化之後,連水痕也沒留下,便消散無蹤。
他攥了攥空蕩蕩的掌心,收回手,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冷,今年的冬格外的冷。
車內的空調也沒有驅散那附著在身上的寒意。
他側著頭注視著路上的街景,發覺和自己平時回去的地方截然不同,停滯的思緒,在這一刻才慢慢轉動起來。
“雲崖小區。”
氣氛壓抑的車內,突然冒出了他的聲音,很久沒有出聲的嗓子,暗啞得可怕,報出這個地名後,多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們先回家養好身體再說好嗎”
張佳慧聽見這個名字就知道他要去哪裡,人都死了,魂飛魄散,還回去做什麼,她憂心忡忡地勸阻。
應長臨沒有說話,他只愣愣地盯著自己腳下踩著的腳墊。
張佳慧心一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