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前一日,還未入秋,卻冷的很。
屠戶收拾著花株,想帶走卻帶不走。“記得剛來鎮上那一年,我就一分地,種了60株玫瑰,如今有了一百畝,不知道種過多少株,看過幾回花開花謝。”
“父親大人,我們可以重新種過,桃花、梨花、茶花、茉莉花,什麼花都行,建一個屬於我們吸血一族的花鎮。”屠珊說道。
“可我會種的只有玫瑰,這的土我都摸熟了。”屠戶深深抓了一把,藏進布袋裡。
千澤給屠珊披了件外套,輕聲說道:“有了孩子就別亂跑亂跳了。”
“放心,他聽話的很。你今日畫的是什麼?”
“我見你父親不捨花地,想畫下來。”
“我父親便是你父親。”
“是。”
千澤畫的是五月初的花地,玫瑰花開得最旺的時節。不見綠葉,唯有紅玫。紅玫瑰深處有座孤立的城堡,一個藍眼睛的王子在塔頂眺望遠方。
烈在廚房裡認真的看我做玫瑰酥,小時候和媽媽做玫瑰酥的記憶很深刻,只是那時貪玩的很,把手深進麵粉袋裡,輕輕壓一會兒,讓麵粉沾滿整個手掌,再偷偷印上父母親的臉頰。烈從背後摟著我,我嫌他膩歪,朝他灑了一把麵粉。細膩的麵粉如同白雪在廚房上薄薄籠罩了一層,我和烈瞬時間都白了頭。
我執你之手,卻不能與你白頭。
商叔叔懷抱著黑貓“小侓”進來,“英海不在,你們怎麼比他還要鬧騰。”
“他去哪裡了?”我問道。
英海此時坐在觀眾席裡,穿著格子襯衫,看高中學生節目彙演。英海生著一張娃娃臉,說是這屆的學生也不為過。“同學,你覺得哪個節目好看?”
“十年前的舞蹈節目最好看。”因為那是他與藍寂跳的舞。
鎮長給了協會長一瓶瑪歌酒莊的幹紅葡萄酒,價格昂貴的很。一個人喝得微醉,副協會長給他蓋了一塊毛毯“兄長,往後別喝那麼多。”
“沒事,我開心。”
“吸血一族走了,你真得開心嗎?這些年修繕房屋的是它們,新開店鋪的是它們。”
。……
離別當日,清晨有薄霜。
烈想乘最早的火車離開,我便陪著他。他見我披散著頭發,想幫我紮起,他用修長的手指捋順我的頭發,用彩色發帶打了個蝴蝶結。視野裡是他蒼白的臉,殷紅的唇,深藍的眸。我沒有哭,沒有喊,靜靜看著他離開,回頭時他望著我,我望著他,相視一笑。為什麼我沒有跟他走,為什麼我不留下他,我也不知道,只是經歷過太多事情,現在只願他在另一片天地裡,做回一個王。
英海還懶懶的睡在床上,被子半掉到地下和小時候一樣不安分。我把他叫醒,本以為會被他臭罵一頓,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商叔叔穿了一身過時的西裝,他說那是我父親生前送他的。雖然有些舊,但顯得很精神,喵喵叫的“小侓”比剛撿來時胖了很多。中午時分我送走了他們,同一時間上火車的還有屠珊和千澤,在車廂裡相擁而睡。
協會長將獵人解散了一半,替上之前吸血鬼在鎮上的工作。從今往後,獵人,吸血鬼各自安好。
☆、尾聲 玫瑰鎮